“宋家娘子,这样放在小炉上煎半个时辰便可,我看再过一刻钟就能熄火了。”洪亮跟着小玉到了厨房看了看她煎的药,觉得没什么问题。
小玉趁机问他:“小洪哥,我家相公想给家里添个佣人,这才劳烦你请了牙婆子来家。依你看,现在市上请佣人都是什么价钱?”
洪亮年纪虽不大,人却很机灵,也很热心。他想了想说:“像娘子你们家就两口子,请一个下女也够使唤了,不过要是从长远计,还是买人比较划算,如今雇一个女佣人,一个月月钱也得要半贯,买十年却只是五十贯,要是买断终身,两百多贯也够了……”
小玉吓了一跳,买个佣人真不便宜啊,两百多贯,那可是好大一笔钱了。还是雇人吧,再说要是买了个不合心意的,转手都不方便。
她把洪亮送出大厅,只听肥田对宋潜说:“宋少爷,这个妇人是最适合不过的了,三百贯就能买个十年,多便宜啊,她会洗会做还懂一些厨艺,她还奶大过好几个儿子,要是将来您有了小少爷,她能给您照看孩子,您看看上哪儿找这么可意的人儿?”
小玉一听这个数目就皱起了眉头,大姐,感情你这身肥膘都是吃客人吃出来的?吃得这么狠,也不怕撑死你!一看这女人就是在欺负宋潜不通俗务,她才不会吃这个亏呢!
“田大娘辛苦啦,大老远要您跑这么一趟!”小玉笑容可掬的走到肥田面前。
“不辛苦不辛苦。”肥田也笑了,露出一嘴黄牙。
“怎么能不辛苦呢?买一个妇人十年明明只要三十贯钱,你跟我相公说三百贯,是看我们家里人少了好欺负是吧?我们宋家,再破落,那也是读书人家,你怎能青天白日里就上门行骗,是不是官府里的大人们太好说话了?”小玉收敛笑容,语气也不再是方才的亲热和善,冷冰冰的能把人冻出病来。洪亮想到自己刚才对她说买十年五十贯,这娘子一出口就减掉小半行情价,是个砍价的行家啊!
肥田一惊,她在跟着洪亮出门的时候就想好了,这宋家癞花子少爷出身,懂什么行情?他那新婚妻子听说是个富户小姐,那肯定跟他一般不晓事的,因此才敢狮子大开口,也是存着轻视之念,你一个破落户就算日后得知被骗了,也没法子奈何我啊。三百贯,想来他不一定能拿出来,但据说那位穆学士穆老爷时不时接济这个侄儿一下,这次他要买佣人,估计也是得了穆老爷的资助,只要好好说动了他,这一笔生意够她全家吃几个月的!
谁知这位宋家娘子不顾大家闺秀的脸面,开口和她谈起价钱来,这倒是肥田没有想到的。
这时宋潜开口了:“田大娘,你牙婆当了不少年头了吧?是不是觉得当得久了,有些累了,想换个行当?”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肥田却感觉到有些发冷。他什么意思啊?
“我也不是不知道,人牙子做生意,总得有点抽头,可你这么明着坑我,是不是打算把你的招牌给送回去?你不想当了,可有大把人等着当牙人呢!”
南宋政府规定,担任牙人的人必须有人为之作保,先经过官府登记批准,审核后才能发给类似营业执照的“身牌”,之后才可从事牙人的活动,未向官府登记而无身牌私自开张者是违法的,一经发现,必将严惩。
宋潜这一句击中了肥田的软肋,他再失势,也还是个秀才,要真的弄进官里去……
肥田没料到这对小夫妻居然会联合起来杀她价钱,一个书生一个小姐的,怎么说起话来都像市集里开当铺的朝奉,算盘子拨拉拨拉得贼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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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千盼万盼盼了三四天,终于把女佣人给盼来了。这几天把她给累的呀,前辈子二十多年都没干过这么多劳动,以前以为扫地擦窗户就是劳动了,谁知在事事需要亲力亲为的古代,一个家里能有那么多活干?挑水劈柴,烧火做饭,哪样都不轻松。
宋潜有时看不过眼想帮帮她,她却都拒绝了。宋潜本来就是个病人,又发着毒疮近不得火,再操劳还得了?身子骨弱得很,老老实实吃药养病去吧,他把自己身体给弄好了,她才能安心的离开啊。做人是要讲道义的,小玉好歹也是受过党的教育的人民教师嘛,道德感还是有的,且不说每年都带学生上街学雷锋,自己也老是给失学儿童灾区人民捐捐款什么的,何况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更不能把他扔下不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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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三黄洗剂
那天小玉和肥田讨价还价,全然不顾什么礼仪风度,一个字儿也不松口,就是咬定了要三十贯卖十年,最后经过一番拉锯战,以三十贯九年成交。小玉还是不太满意,肥田却快哭出来了,她当牙婆这么多年,这种几乎没什么油水的买卖都没干过几桩,这宋家娘子好厉害的一把嘴,她不来当牙婆子实在可惜了!
今天肥田把人送到宋家,把卖身契往小玉手里一送忙不迭就跑了,她可是怕了这小娘子的手段。
那女子低眉顺眼的站着,衣裳鞋袜都是旧旧的,想来也是当然,谁家有钱还卖身当婢女啊。小玉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女子不算太年轻,也该有个二十七八,当然放在现代社会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女郎,在这时代里就算不折不扣的妇人了。脸上倒不粗黑,眉目周正,一双手也还算干净,要是打扮起来,样子也该过得去。
“叫什么?多大了?”小玉问,她的神情并不热络,既然买了人进门,就要立起个体统来,不能没上没下的以后不好使唤——心理学是白学的么,班主任是白当的么,这种驭下之术是古今共通的。
“奴婢姓苏,小名惠儿,家里就叫我惠娘,今年二十八了。”惠娘的声音轻轻柔柔,听起来脾气倒是不错。
从惠娘的口中,小玉得知她是附近村子里的农妇,家里男人生病没了,几个孩子一一夭折,族里把她家的土地都收了回去,娘家兄嫂容不下她,她孤身一人没法子就到田牙婆哪儿找工做。
不管怎么说,自打有了惠娘在家,小玉总算摆脱了大部分的体力劳动,终于能腾出时间来想想改怎么给宋潜治病了。
“天成,你这药吃来吃去好像也没什么效果,要不要改个方子?”
小玉给天成端来刚刚煎好的药,宋潜每天就坐在书房里看书写字,小玉说这样也不错,起码能让心情平和点,对养病有好处。
“改方子?”宋潜把药接过来,吹了吹上面的热气,便一口气把药喝光。“这个方子是济世堂的薛大夫开的,他说我要祛风胜湿,就得多喝清凉下火的药才好。不过我喝他的药喝得多了,总觉得头晕晕的没精神,也许是得换个大夫来看看了。”
“一味的吃凉药,对身体也不好,越喝越虚弱,疮毒肯定好不了。”小玉皱了皱眉头。
她知道有些女生一长痘痘,就认为是吃了热气东西上火了,所以拼命的喝王老吉或者是生地水等等凉茶,以为这样就能祛痘,殊不知女生大多体寒,喝了凉药肾气不足虚火上升,反而适得其反。她本人以前也有一段时间为了治痘每天一杯凉茶,结果痘痘没下去,精神倒是差了很多,一天到晚身子都软绵绵的。凉药是要适当的喝一些,过犹不及。
“天成,以我之见,你的病源是肾虚体弱,只要把肾气提上去,精神好了,疮毒自然就解了。我让惠娘去请个大夫回来给你开点补肾的药可好?”
宋潜想了想,说:“也好。让她到和仁堂去请个老大夫吧。”
小玉果真如她对宋潜所说的一样,天天帮宋潜洗衣服被褥,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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