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烟草味道刺激了I。K微弱的鼻息,轻轻咳了几声,他意识到自己应该将就快贴到他怀里的迩纯推开。
“……喝药吧。”
不情愿的,迩纯坐了起来,将刚燃的烟弹在地上,用脚尖灭了,端起药送到I。K的面前,抓过I。K的手托住药碗,见到I。K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麻木表情,他有些赌气的松了手,可那颤抖的十指却根本连这碗药的重量都承受不起。
“洒到我身上了,你可真是少爷的身子,奴才的命。喝吧,喝吧……”
不耐烦的抱怨着,迩纯接过药碗,塞到I。K的嘴边,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可就是这样,半倚半卧的I。K还是一不小心将药呛了出来,听到药碗往一旁一摔,迩纯一边那毛巾帮他草草擦着嘴,一边哑着嗓子解释着自己的笨拙:
“以前都是‘他’喂我吃药的,这种事我从来都没做过,你凑合点吧,KATHY夫人可是把你当成她的亲儿子,她去国会开会了,我来照顾你,你可别太麻烦了,要是那种端屎端尿的事就叫护士,别叫我……”
他笑了,就好像对一个任性的孩子而感到无奈,那就是属于I。K的笑容——迩纯这次只是静静的看着,小心翼翼的掩饰着不让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的I。K发现他在看他,这样他就可以欣赏到那些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表情了。这种神态间的相似,让迩纯沉浸在了他无声的幸福之中,那种感觉又变得切近了许多……越发的,他觉得,I。K的灵魂好像又回到他身边了……
“一切都只是假象?”
“是的。”
“听说你以前是个艺人?”
“是啊,不像吗?”
“不,挺像的,不过,似乎没什么大红大紫的作品。”
“不,有。”
“是吗?”
“人生如戏,你没听过?”
“呵呵,也是,这样说来,你确实很成功。”
“……”
“找到IK了?”
“……恩,就在你说的地方找到的。”
“打算怎么办?”
“重蹈覆辙。”
“人死心眼到灭绝的份上,还真少见。”
“如果他想灭绝,我只能跟着。”
“那样幸福吗?”
“你觉得幸福对于我这样的人是个什么概念?”
“……”
乍暖还寒,在这个初冬的季节,他突然有了一种初春的心境,本来,他一直以为,他的季节中,不会再有春天了,但,像现在这样,守着他在静谧中沉睡的爱人,他又有了种莫明的平静之感——迩纯觉得,或许,他一直希望的就是像现在这样,那样,他就不用再担心他的主人会无法接受做为宠物的他面具后的丑陋而离开他了,有时,他自己的那种想法,连他自己都很难去理解,他该是个非常完美的宠物吧?因为他具有一种奴性,并且他承认于这一点,但他大概也是个十分恶毒的宠物,不管怎么样,另外一种什么矛盾的东西,却是同样与他的奴性共存的……譬如说,只有他选定的主人在他身边时,他才能得到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于是,迩纯的游戏要开始了……这是一个属于奴隶的游戏——
他坐在黑暗之中,静静的,静静的,静静的看着床上那件绝世的艺术品,音响中放了一张他很喜欢的CD,是中国的琵琶曲——十面埋伏,他喜欢这曲子,他不懂乐理,但却听出曲子中的一种意境,他闭上眼睛,从这音乐中分辨着那件艺术品的呼吸,用手指敲打着膝盖打着拍子,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他不着急,他不怕等待,他不在乎时间,他有的是耐心,他已经习惯了守侯,他知道时机还没有到来,也许所谓的时机永远都不会到来,但他依旧不急,只有他是不败的,因为他不出招,他要万全的把握,他不要万分之一的闪失,他可以不做成王,但绝不为败寇。他是个很可怕的人,因为他很脆弱,他无坚不摧,因为他设防重重,他的恐怖不被人察觉,因为他不相信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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