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下来就是要死的,可是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为了去死的,每个人都在努力好好活着。
可是苏锦觉得,这些捉妖人,就是去送死的,他们就像佛家的苦行僧一样,自讨苦吃自寻死路。佛祖以身饲鹰普度众生,他们现在要做的,却是劝妖向善,救黎民于水火,一样的费力不讨好。妖界的妖怪数以万记,随便牵出个来就不知道是个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岂是凭着区区三百多个捉妖人,就能将这大乱平息的了的,更何况,三百多人当中,还有像他苏锦这样滥竽充数的。
一出岛,苏锦就开始后悔了,茫茫大海连接着另一片大6,那片疆土比汹涌的大海还要动荡。
“师兄,八座不是说,即刻出,催的这样急,怎么还让咱们乘船啊,大家不都是捉妖人吗,应该驭物飕飕的飞过去啊。”苏锦和一堆人挤到一个船舱里,悄悄问清汤道。
清汤看白痴似得瞅了他一眼:“你驭个物飞一下我看看。”
苏锦不说话了,驭物他会,会的还不少,在九玉地狱般的鞭策下,他苏锦学会了驾驭很多东西,当然,除了水和雷电,九玉怕那个,自己也不会,没办法教给苏锦。看来,这队伍中,滥竽充数的人还不少,他还不算最差劲的。
这时,一个小女孩提着油灯走了进来,另一只手上提着茶壶,给屋里的人一人倒了一杯茶:“八座吩咐,海上风浪大,保不齐会有什么危险,大家喝杯茶提提神吧,免的打瞌睡。”
苏锦接过茶谢过,仔细一打量,那女子正是在魂渊崖底哭泣的那个,此时看上去平静了许多,是不是,有件事情支撑着,人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哪怕是捉妖。苏锦暗暗想到。
女子将油灯放到人群中间的小方桌上,便也坐下来,慢慢喝了口茶。整个船舱映的有些昏黄,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很安静,只听见船前进时划开海面的声音,还带着些风。
“在下苏锦,不知姑娘芳名?”苏锦见女子坐在自己身边,便开口问道,这女孩子看着十六七岁的样子,苏锦怎么也叫不出一声师姐。
“清花。”女子看了苏锦一眼,脸上没甚表情,淡淡答道。青涩的年纪,本应是情窦初开最美的时候,却早早的经历了风霜的洗礼,那些在心中揉搓了千百遍的羞涩,已经不能再向哪个少年提及,花尚未开,蕊已枯黄。就算是将褶皱一点点熨平,也再开不出明艳的模样。而那滚烫的心,已然麻木冰凉。苏锦忽然有些可怜她,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道貌岸然的话谁都会讲,又何曾真的入了伤心人的耳。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说,只好扯些有的没的。
“清花,这名字出尘,像早上刚刚醒过来,还沾染着露珠一般,满满的都是希望。是因为姑娘能驾驭花,因此得名吗?”苏锦只盼她看开些,莫被眼前的局迷了眼睛。
清花的笑也是淡淡的:“公子错了,我叫的清花,是一种瓷,原写作青花,只因众师兄妹都从清字上取,我才叫清花的。我也驾驭不了花,只是个泥人儿罢了。”
苏锦打了个哈哈:“姑娘切莫妄自菲薄,好的青花瓷,比玉还要通透名贵,经烈火锻造,另有一番风骨。”
清花也听出苏锦是在安慰她:“你这番话,我听了受用。若你得空,不如去和八座聊上一聊,你看她冷冷清清得,心头不知压了多少伤心事呢。”
“我可不敢,离了三丈开外,就能感受到那冷飕飕的寒意了,我可不想被冻死。”苏锦听了连连摇头。
清汤见他俩聊的投机,也过来凑热闹:“你个浑小子,大夏天的,哪里就冻死了你。八座不容易,她是八位座中年纪最小的,却要担着最重要的责任,有时与敌作战,杀伐决断,牺牲哪个保全哪个,都要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判断,你当她是无心的吗,她根本就来不及伤心。所以,大家敬重她,甚至愿意把身家性命押在她身上。”
苏锦望了望站在船头,孤零零的清泽,原来,是没有时间伤心吗,那你现在又在想什么?
“这茶是大红袍吧?喝来唇齿生香,不过空腹喝不好,清花,有什么糕点没有?”苏锦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安慰人什么的,他实在不在行。
“嗯有,我带了千层酥,大家将就吃些,等明天上了岸,就有地方吃饭了。”清花拿出几盒吃的,放到桌子上一盒,又转身去了另外两条船上,每只船上的人分一盒。
清泽也来到船舱里,拿了两块千层酥,坐到一旁吃着。
苏锦不敢去跟她搭话,他是妖,对捉妖人有着本能的恐惧,像清泽这样的厉害角色自然是敬而远之。
但是他苏锦害怕,不代表别人也害怕,这不,清泽刚一进来,便有人问:“八座,咱们这黑灯瞎火的赶路,是要去大都吗,咱这一去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是去大都,可能,不会回来了。”清泽将千层酥一层一层剥开来吃,极有耐心。此行若是顺利,今后这中原,这大都,就是他们捉妖人的天下了,哪里还会回蓬莱岛这样偏安一隅的角落,几千年前,捉妖人可是威震四海,连妖王都要忌惮几分的,忍辱负重这些年,也该是一血前耻的时候了。
这些话,清泽并没有说,其实,捉妖人是不是能一统中原,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与其他沉迷捉妖修道的人不一样,她并不想捉妖,只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是捉妖人,母亲也是捉妖人,自己就生来被认定为捉妖人了,没人问过她愿不愿意,也没人问过她想要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要的,不过是小桥流水人家,采菊东篱下,把酒话桑麻,只是,那个知道她小女儿心思的人,却一门心思想捉妖。
“为什么不回来?”苏锦没有忽略清泽脸上的些许落寞。
“是啊,这里是咱们的家,为什么不回来?”有人附和道。
“也许,你们能在这中原立一番事业呢,到时候,就不必回去了。”清泽只解释了这么一句,其他人都点点头信了,苏锦却心里打鼓,不回去,还是回不去?若这一趟死在外面,确实就不用回去了。
后来,苏锦多么痛恨自己的乌鸦嘴。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