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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医院,谁都有着急的时候,他不让下你就真不下啊?”司机挺乐呵的,“没事儿,扣个一两分或者扣几百块钱,我助人为乐,心里舒坦!”
“谢谢。”
这段路的车费也就四十出头,陆衡拿出手机付款,扫了一百过去。
这个社会的成年人都有分寸感和边界感,别人好心,但你不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大家各退一步或者各进一步,皆大欢喜,彼此心里有数,都舒坦。
感谢是真的,疏离也是真的。
所以司机没有拒绝,“哎哟,还有额外收入,今天运气不错,老板客气啊!”
陆衡笑了笑,没说什么。
球球很不舒服,咳嗽的时候小胳膊挥动一下,把陆衡的口罩扯了下来。
司机还看他呢。
司机多数时候接触的都是糙老爷们儿,但眼前这人,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长得特精致,人又瘦,正经挺好看的。司机突然赏心悦目了一下,话就多了,脱口而出,“你挂号了吗?现在这个点儿医院都是人。”
陆衡也在为这事儿发愁,他倒是想挂号,根本没号让他挂,他甚至不知道该找哪位医生,没做攻略。
“没有,”他说:“先去看看。”
“我认识一医生,内科的,技术特牛逼。”
陆衡就着开车门的姿势一顿,偏头问:“哪位?”
司机就是纯扯淡,他聊嗨了连美国总统都认识。就是没料到今天能碰上这么实诚的人,话被噎住了,只能哈哈尬笑,“对啊,姓什么来着?”
陆衡眨眨眼,反应过来,也笑了笑。
外面的西北风很大,气温又降了一点儿,羽绒服挡不住刺骨的寒意。球球完全没劲儿了,耷拉在陆衡肩膀上,呼吸很轻。
陆衡有点儿着急了,直接横穿过绿化带中间的缺口往医院南门跑去。过了保安亭,他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转身。
出租车起步走了,慢慢汇入拥挤的潮浪继续为生活奔波。陆衡记下了车牌号,联系交警部门报备,情况特殊,他力所能及的做点事情,出于感谢的本心。
“舅舅,我难受……”
陆衡摸摸球球的头,尽量不让他被风吹着,全自己挡下了,“乖,快到了。”
球球高烧一个星期,陆衡起先带着他在家附近的综合医院看,结果越看越严重,最后是连退烧药也压不下去的体温,症状又多了起来。
那边的医生轻描淡写地说:“生病都有一个阶段,没大问题体温就会降下来,按时吃药就行。”
然后就没有其他治疗手段了。
道理陆衡都懂,但他不太能接受这种治疗方案。医生口中“生病的阶段”是从坏到好的呈现过程,可现在并没有出现。来儿童医院是陆衡昨天晚上临时决定的,不能总耗着。
医院大厅全是人,儿童医院和其他医院的氛围没有区别,焦灼、无力,还有煎熬。
陆衡站在其中迷茫片刻,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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