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香玉一见他脸色有所变化,好像由晴转阴,不由得一愣,问道:“你知道我师叔他在哪里?”
李二少点一点头,悲痛地说:“我知道,可是他如今已真正地离开了这世界了!”
苗香玉愕然道:“你是说他死了,是死于何人之手?”
二少李侠气愤难平,眼中倏然又显露出一丝杀气,幽怨道:“血光寺主。”
苗香玉娇容一变,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突然觉到李二少的目光异常的可怕,似乎是被极端的仇恨所燃起的怒火,在蔓延到他的全身,紧握着拳头,似乎听到骨节咯崩咯崩的响,暗忖,难道这太极门下弟子,与师叔生前有着什么深厚的渊源不成?想于此,口中说道:“看少侠的脸色,似乎对我师叔的事了如指掌,可否将他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给我,也好让我回家禀告家师?”
李二少本想将邢克的事完完全全的告诉给她,猛然想到不妥,因为想起自己目前伪装的身分,不能泄露秘密,立刻收敛激动的表情,恢复到原来的冷漠,缓缓地道:“这点在下也不清楚,只不过是道听途说,姑娘若要知道其详细情形,何不找血光寺主一问?”他语气虽然冷淡,但内心对这位刚健婀挪,面貌如花的邢克的师侄女,仍存有着好感,这是一种爱屋及乌的心理的反应。
苗香玉对李二少的喜怒哀乐,瞬息万变的表情,不禁一愕,她猜不透他一个男人,何以内心如此复杂多变,一会由晴转阴,一会又由阴变为多云,暗忖,听说师叔曾与中原之魔在一起,与武林七派七道作对,他是否因此而对自己怀恨?但以他刚才说到师叔那悲痛的语气,似乎感到其与师叔的感情极为深厚,不可能对自己有反感,况且自己又没有招惹他,他又何必拿自己煞气呢?
她转念至此,灵机一动,计上心头,看你心中有事,不愿带我,本姑娘也不勉强,我也可……便向他嫣然一笑,娇声娇气道:“少侠既然如此说,我已不必再远途跋涉,就此回禀家师,也好使他老人家安心。”她说到这里,并没有下车的意思,两眼火辣辣地看着李二少,衷情地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难相逢,看来本姑娘与少侠有缘,来到中原就坐上了你的车,虽然相逢偶然,但来日方长,大侠既然知道我苗香玉的名字,来而不往非礼也,少侠大名能否告知?”
李二少听她要离去,不由自主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正好与她目光相接,碰撞出情感璨烂的火花,心中不禁得怦然心动。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是善于表达男女情感的难以表达的语言,而且双方都能从眼睛放出那种火辣辣的光中,能读懂所表达的意思。他觉苗香玉的目光中,闪烁着一种令人心神震荡的情意,这时,他体会出她的言语、举动,以及透着英气的娇容,与其白马黄衫的云彩霞、梅玉芳别树一帜,各有千秋,另有一种独擅胜场的风韵。
云彩霞,她代表着一种雍容高贵,犹如花中牡丹,冬至腊梅,又似带刺的红玫瑰,既好看,却难以接近,弄不好,会使你伤痕累累,令人有高不可攀的感觉。而梅玉芳,却恰似深谷幽兰,水中清莲,冰清玉洁,而又情意缠绵,令人有一种柔弱而人见犹怜的情感。眼前的苗香玉,却充满了少女的朝气,在她平易近人的神态中,显露出她的天真,及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一眼之下,就可以感到她有着少女的庄重,兼有着可信的真诚,里面毫无有做作的虚伪。
在这刹那之间,他又想到红颜知己皇甫玉凤、荣丽娟的死??????内心里矛盾重重,想自己就是个灾星,凡是与自己相好的朋友与红颜,都不会有好结果,岂不让他感到英雄气短,踌躇满腹?今想起自己又接连受到情孽的牵连,怎能不为之忧心忡忡?他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答了她苗香玉的问话:“在下吴(无)名。”他为了完成自己心中的计划,还得继续隐蔽身份,故又乱说了一个假名。
苗香玉信以为真,点头一笑,柔声说:“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吴兄,我们后会有期,再见了!”语声一落,人如轻燕,飘落马车后飘然而去。
李二少微一用力勒缓马行度,侧望着那婀娜多姿的红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对邢克的师侄女有所欺骗,同时也感到对她的冷漠,有愧于心,因为最主要的是觉到她在最后深情注视自己的时候,那眼中炽热的火焰,烧的自己身上也燃起了火,烧得自己心神焦躁,几乎难以把控,使自己的心灵波动不已,犹如在平静如水的心胸中投进一石,击起了层层涟漪,又似像只猫舔住胸口,心里麻酥酥的,不由得扪心自问,难道是自己又爱上了她,或是……
这是一种难以解释的感情啊!因为凡是生在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也是世界上最多、最美、最苦、而又是最复杂的事,其中的酸甜苦辣,谁又能说得清呢?
苗香玉窈窕的身影在他面前消失了,他感到失落的叹了一口气,转身伸手一撩篷车垂帘,见太极掌门仍然无表情的僵坐着,嘴角又浮现一层冷酷的微笑,自我解嘲的喃喃自语,我李侠注定一生孤独,何必要在男女情感上自找麻烦,便不在胡思乱想,一抖缰绳,出一声吆喝,扬鞭催马,加前进。
他这声吆喝,仿佛已吐尽了心中的烦恼,抛弃了一切的私心杂念,重整感情的负荷,轻装前行。可是,他岂能知道,苗香玉并未离去,来了一个变向折转,却暗暗的盯在车后跟踪。因为她觉李二少表情与语声充满了矛盾,使她产生了打破砂锅问(纹)到底的情绪,她倒要看看他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好人或是坏人,但真正主要的是,她觉李二少尽管外表瞬息多变,却更加强了他本性的刚毅,更充满了男性魅力的诱惑性,也不知为什么,这更使她想对他更加深的了解,是爱上了他或是怎么的,她也说不清楚,总之,她想这么做。于是,她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远远在车后追踪着,不论是打尖、宿店,她保持着不脱离对他马车的视线,心说,你有千条计,我有老主意,想甩掉本姑娘,没门。
在走经武当山的道上,风呼呼,马啸啸,烟尘滚滚,不同于往常。在那黄泥的官道上,尘土飞扬,不时有马匹来回的奔驰着,滚起一道土龙,奇怪的是,马上的人物,一律皆是道装人士,一眼就可以看出皆是武当山上的人。他们一个个脸色凝重,来去匆匆,不时的观察途中来往的商贩人物,有时驱马疾驰,两两碰头,互相交换一个无声的手势讯号,看来好像要出什么事,形势显得无比紧张,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在那不平常的官道上,出现一辆高篷马车,车声辚辚,不紧不慢的前行,以它那种适中的度,显得赶车的人是那种悠然自得的心情。赶车的是位黝黑的青年,当他看到尘土飞扬,马蹄得得,情势异常的境况,心头也不免暗暗的吃惊。不用说,来者正是二少李侠。
他远眺着武当山,看看道上戒备较严,两个一伍,百丈一岗,皆背插长剑,有者骑马东张西望,缓缓而行,有的全神戒备,纵骑疾驰在武当山道上。他看此情景,心中暗忖,莫非他们理会错了我的心意,精力用在了全都防范我攻击武当?呵呵,若是如此,天助我也!那少林寺更是垂手可灭,我李侠的舍近求远的目的就可达到,我就是要一举成功,使天下武林寒心,击溃他们的精神意志,使他们丧失抵抗力,我好从中减轻压力,然后……否则,我又何必如此做?
他如此地想着,眼角不时扫向那一个个骑在马上来往奔波的道士,脸上浮现出一抹轻视与含意不可捉摸的笑容,心说,让你们牛鼻子道人瞎折腾去吧,在车声辚辚中,只见他一扬马鞭,仰喝声:“驾——”鞭梢抽在马的屁股上。那马骤然一惊,便加快度,四蹄狂奔。马急骤的蹄声,惊得驿道两旁的行人纷纷让路,侧目而视。
突然,前面出现了两个骑马的道士,并骑挡住马车的去路,双手连挥,与此同时,马车两旁也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转瞬间,两匹马已一左一右越马车的当口,只见左边的骑马道士一伸手拉住了马车缰绳,吆喝说:“朋友,请停一停,贫道有话相问。”
李二少猛勒缰绳停住了车身,目光向左右一瞟,冷清清地说:“原来各位是武当山的道友,沿路相阻,不知有何贵干?”
这时右边的道士一转马头,向着李二少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持疑说:“看朋友不像是赶车的。”
李二少哈哈一笑,眉飞色舞地说:“道长眼光真厉害,算你看对了,因在下身有急事,耽误不得,希望各位道长放行,切勿耽误我的行程。”
左边道士不理会李二少之言,严肃地说:“朋友是去何处?”
二少李侠鼻中一哼,说道:“少林寺。”
四个道士为之一愣,前面左边的中年道士问道:“朋友,你车中是谁?”
李二少剑眉一扬,反手一撩坐后垂帘,低声说:“各位道长大概不会不认识。”
四位道长目光一扫,异口同声地惊呼:“太极掌门!”
李二少挥手阻止其惊呼,沉声喝道:“各位轻声些,敝派掌门伤势严重,切勿再惊扰了他。”
前面拦路的道士一甩缰绳,微一施礼,掉转马头,绝尘而去。右边的道士谦意说:“施主原是太极门下,敝派掌门及各派同道对贵派掌门的行踪极是关心,唉!想不到竟已受伤……”
李二少故做焦急说:“为我掌门治伤,刻不容缓,二位道长既已明白在下的身份,尚请快让道,以免耽误在下前往少林求治时间。”
两位道士立刻将马勒退二步,微一恭身道:“打扰施主行程,贫道深感抱歉,神卜云大侠与六派七道掌门盟主等,皆已齐集少林筹划对策,施主可行前去。”
李二少听得心头一愣,暗忖,原来他们已齐聚少林……可眼前这些道士剑拔弩张,弄得神秘兮兮的,他们到底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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