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在御书房里吵了起来,其实不过一个问题,该由谁来做这个去往崖关的必死领军。
第三十章
〃七王爷,臣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由您来带去往崖关的大军如何?〃樊淳茜突然转向一直站在青花瓶旁默不作声的落璃。
群臣似乎被这一句提问惊醒般,猛然想起还有这么一位一年来缔造我无数功绩的王爷,原是争得面红耳赤的双方也随声附和道。
〃七王爷机智过人,前去崖关必能化险为夷。〃
〃七王爷此去,必是又添加功绩一笔。〃
〃七王爷。。。。。。〃
〃七王爷。。。。。。〃
落璃淡淡地站着,没有任何表情亦看不出情绪。争相劝说的众人渐渐发现不对,才噤了声。
挑一下眉眼,精光闪现,有讽刺有犀利也有不屑,都不明了。面向着凤月,双目已平静无波,声音还是那么清冽:〃皇上定夺罢。〃
凤月的眼神在他脸上打量了许久,怎知那人的焦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放在膝上的手微抓紧了龙纹的袍服。正身朗道:〃攻打崖关一事就交给七王爷了。〃
各方适宜商讨完毕,大臣从御书房鱼贯而出,已是夕阳西下。
〃七皇弟,你随朕来一下。〃凤月的声音在落璃身后响起,似带了微点着急。
〃皇上,我今天累了。〃踏出红漆的门槛。一抬头,看到残阳泼撒在宫闱间,显得愈发壮丽。
帘外有枯枝婆娑,映入窗内,碧罗纱上几萼嫣然。风摇,影移,枝条颤颤,但见枯瘦的藤条间偶有枯叶倦舞,原来早是夜幕已深。锦帘轻卷,珠屏敛光,紫铜熏炉里的那一抹龙涎方才燃尽。暗香成灰,细细软软,未捻便自碎了,弥漫在空气里,若袅烟,若轻絮,笼彻一室幽暗。
泠泠琴弦之下,闻得商音流水,隐约纠缠在离人的耳鬓发梢,欲醉。稍顿,弦上纤指一抹复一挑,宛然间,大珠小珠落玉盘,疑是雨落天际,声慢慢,意迟迟,辗转妩媚。
〃停下!〃男子一声断喝,重重地击掌于琴案之上。
铮然弦断,划过纤长的手指。落璃不言语,抬手,轻轻地舔了舔指尖,垂眸,只是那么浅浅一笑,便已令眼前的男子转瞬间怒气全无,沮丧地叹了一口气:〃你莫要恼我,今日也是群臣举荐。〃
落璃的眼波幽幽地掠过凤月,冷凝若深涧的清潭。复而,一抹玩味的笑意爬上嘴角,〃我发现堂堂一国之君竟是喜欢夜间擅闯民宅。〃
凤月仿佛一夕间鬓角苍然的妇人,此刻,他望向落璃的目光中有悔,亦有怒。
落璃推开弦琴,缓缓立起,敛了敛衣裳,淡淡然道:〃我本也不喜欢弹这伤春悲秋的东西,只不过想到以后兴许是再也弹不到了。〃抬手抚了抚琴弦,指间卷起断了的弦线,乍一放开,丝丝卷卷。〃皇上夜访,不知何事?〃
凤月一怔,却又恢复了冷然,抓住落璃的手:〃此去一战,你定要安全归来。〃
〃哦,是吗?〃落璃的目光款款地扫过凤月腰间的配剑,眸中似是染上了血的影子,却是极淡,一掠而过。轻轻笑开,方才眉目间的寒霜化为了一抹柔情似水,婉转流波。抽出凤月掌中的手,踱步到门前,一把推开大门,吱呀的声响在安静的庭院显得格外分明。凝眸院中,轻声细语,〃你看,今年的雪下得大了,树木枯死得厉害。不知道春天什么时候来呢?〃
夜色浓郁,亭台楼阁间漆黑一片,最是不清。
〃我终究适合杀戮的罢。〃蓦然转身,盯着凤月似波澜不惊却又微笼忧伤的眼睛,笑带了嘲讽。〃天下的王不怎么有如此表情?〃突然挥掌劈开了梨木的大门,门花破碎成一大片一大片,飞溅在凤月身上。〃你,滚出去!〃笑,嫣然最美,却失了感情。
〃璃。。。。。。我〃
〃皇上,我是七王爷!为国效忠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义务,当然在所不辞。后天出发,定不反悔!〃侧身让出位置,歪着头,带着往日朝堂上的冷漠笑容。
凤月握紧了拳头,深深看一眼落璃,便也大步踏出门外。
箫零大军么?落璃就势倚着残破的门板,望着浓稠的黑暗。难道你忘了我还是圣教的教主吗?调动大军过境,如此大动静我岂会不知。这一年我可以与你保持了距离,却不料朦胧的距离反倒是激增了念想,难道是自己错了吗?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统治凤流。功高盖主的流言你也信,笑话了不是?本以为可以稍微退却淋漓的鲜血,本以为可以学会温柔的,但规则就是规则,挣脱了尽惹伤。那我离开便是。
落璃有点莘莘然,以为自己挺冷血的,不知道还会出现这样的不甘呀。冬日的寒风呼啸而入,打在身上穿透了薄薄的衣料,打了个冷战。
第二日未上朝,实在没那个心情。直接便到了大军出发的祭典。也真是可笑了,大军压境,国难当前,还有闲情意趣举行祭典祈福。落璃坐在去往祭台的轿中,有股想大笑的冲动。
从轿子上下来,踩在雪上,发出松软的嘎碴声。雪地上踏出深深的脚印。一步一步都是坚定有力的前行。晨光已经万丈,把落璃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汉白玉的地砖上。
落璃站高台下,看着凤月。缓缓呼出的气息,在面前形成淡漠的雾气,又瞬间消散。看不清他的样貌,是自己老眼昏花了么?可明明昨天还在脑海中清晰呈现过的样貌啊。
慢慢走上汉白玉的台阶,日日踏足的台阶原来那么陡,那么长,那么久远的距离啊,身边是整块的腾龙,那眼睛用琉璃镶嵌,猩红的栩栩如生,好像身体里涌动的鲜血,或者沾在手上的他人的血。
落璃提起衣摆,无数次的这么做过。然而,以前提起的是朝服,现在提起的是战袍。
凤月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缓步趋近的落璃,虽然面貌依然和以前一样惊艳,却感觉更加的遥远了。直到人已站在了他跟前,无力的感觉依然没有消退,反愈加了心中的绞痛。
〃璃,你说我需要什么?〃极其淡然地语气问着,直视着看不出波澜的面容。
落璃转过头去看垂首于下的群臣,他们只当皇帝在与兄弟叙情。可谁不明白,宫门深似海,哪来的寡情?〃天下?〃有了微微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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