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任侠急欲岔开话题,免得自己想起小薇而难过,任天翔不禁叹道:我跟小薇虽然在睢阳已结为夫妻,但那是在上无父母之命,下无媒妁之言的特殊情况下,我不能让小薇就这么糊里糊涂嫁给了我。我要禀明母亲,重新跟小薇再举行一次婚礼,到那时你再改口叫嫂子不迟。
刚说到这,任天翔突然意识到自己恐怕已经没有将来,与小薇重新举行大礼的愿望恐怕永远不能实现,心中一痛。众人见他神情悲戚,想要相劝,却又不知从何开解。
帐帘撩起,辛乙低头钻入帐中,这个曾经像狼一样凶狠的契丹少年,经过几年战乱的磨砺,此刻已变得像沉稳冷定的虎一样成熟。就见他眼眶红红地对锁在地上的众人扫了一眼,怨毒地对众人道:我大哥死在你们手里,有你们为他陪葬,我非常开心。我还怕军师一时糊涂,再次放过你们,没想到任公子还真有志气,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你。
辛乙说着一拍手,立刻有几个负责饮食的兵卒送来酒菜,满满当当摆了一地。辛乙指着地上的酒菜阴阴笑道:吃吧,吃完这最后一顿,你们僵在三军阵前枭首示众。我将亲自操刀,以告慰我大哥在天之灵。
任天翔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但见众人神情坦然,没有任何一丝畏缩或恐惧,他的目光最后落到一个身材略小的墨士身上,有些抱歉地道〃小川君,你本不是唐人,为了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卷入这场战乱,并因之而送命,这实在是令人惋惜。
小川流云不以为意地笑道“公子言重了,我虽不是唐人,但已是个墨者,墨者的精神并不因国籍的不同而有异,作为一个墨者,能为自己的理想而死,那是死得其所,了无遗憾!”
任天翔见小川这般洒脱,忍不住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何不痛痛快快畅饮一顿,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要做一个维护阴间公平公正的墨鬼!
对!咱们就算做鬼,也要做一个墨鬼!众人挣扎着端起地上的酒坛,旁若无人地豪迈畅饮。辛乙见过了太多被处决的犯人,但像义门众人这样的还从未见过,他不禁疑惑地打量着众人,希望从他们眼中找到一丝面对死亡之时的恐惧和畏缩,但是他最终失望了他不禁悻悻地啐了一口,恨恨骂道:原来义门中人,都他妈是些不可理喻的疯子。
见不得仇人临死前还这般逍遥,辛乙悻悻退了出去,叮嘱几个兵卒道:“他们要喝酒吃肉尽管上,也算是些汉子,就让他们做个饱死鬼吧”几个兵卒连声答应,将酒肉陆续送了进来,众人不多一会便酒饱饭足,任天翔醉态可掬地端起酒碗,对伺候自己吃喝的兵卒道:“来来来,大家这辈子能够认识,也算是有缘,我借花献佛,敬几位大哥一杯。”几个兵卒见几个人喝得痛快,早就有些眼馋,便争先恐后与任天翔干杯。任天翔一连干了数碗,渐渐感到酒意上头,迷迷糊糊中突听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斥道:“死到临头还有心喝酒,就不怕会喝死你?”
任天翔一怔,正待寻找说话之人,就见几个兵卒陆续摔倒在地,只有一个人负责给大家倒酒的瘦弱小兵,依然镇定的立在原地。任天翔正待细看,就见她已手脚利落的打开了众人身上的镣铐和枷锁,然后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几个小兵对众人喝道:“快剥下他们的衣服换上!”
几个人恍然大悟,急忙剥下几个小兵的衣衫头盔,然后换下各自的衣裤,戴上头盔缨帽,众人转眼间就变成了不起眼的火头兵,若不细看,还真不容易分辨。无需那小兵吩咐,众人将自己的衣衫给那几个昏倒的小兵换上,依旧用枷锁镣拷所在地上,并将他们的头发四散下来遮住脸,最后将喝剩的酒水泼到他们身上,打扮成彻底罪倒的模样小兵见众人收拾完才低声吩咐道,镇定点,跟我走。众人跟在他身后,抬着酒杯碗盏来到帐外,帐外虽有兵员守卫,却没有多看一眼,领头的只问了一句,里面怎么没声了?快喝死了,小兵嘟囔道,好几十斤酒全喝完了。
几个人没敢多耽误,刚走出几步突然听到一声冷俏的轻喝,等等。是辛乙的声音,也是任天翔他们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众人都僵在当场,虽然他们已经除掉了枷锁,但昨日为了防止他们逃脱或反抗,司马瑜已经用家族秘传的金针刺穴闭住了他们穴道。十二个时辰内身上有几处关键的静脉不通,无法提起丹田之气,辛乙一人也足够将她们全部抓获众人正字忐忑,就听辛乙再问,谁让你们把酒菜撤走的?
领头的小兵忙道,犯人喝醉了,所以小人才……
犯人喝醉了,难道你们也醉了?辛乙喝问,原来他是看到几个人步履蹒跚,所以心生疑惑。就听那小兵到,回大人,我这几个兄弟连年征战,身上有点伤,最近攻打山君旧伤复发了,让大人见笑了。
听说是因为连年征战受的伤,辛乙心中生出一丝同情,没有多问,挥手让众人离去,待众人走后,他心中始终有一份难以言表的疑惑,连忙反身钻入关押犯人的帐篷,见众人依旧被锁在地上,七歪八倒烂醉如泥,稍稍松了口气。正暗自笑自己多疑,却突然发现任天翔模样有变忙上前掀开她的头发,才发现任天翔早已被掉包来人,快追,犯人逃了。辛乙一声高呼,追了出去。随着他的喊声,几位高手应声而至,紧随他向任天翔逃离的方向追去。却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辛乙一面令人飞报司马瑜,一面让人呢分散搜索,他知道以义门中人的状态,决计跑不了多远。
谁知那小兵并没有领众人匆匆而逃,却领着众人藏身于马厩。带逃避开辛乙的追踪以后,从马厩中取出已准备好的几套甲胄,众人换下衣衫,摇身一变成了一队巡逻的兵卒,趁着混乱的功夫,砸在搜查的队伍中向外混去。那小兵对营中的情况极为熟悉,还随身带有不同的令牌,几次遇到盘查都蒙混过关,闯过道道关卡,从军营中安然逃脱众人来到院里军营的旷野,都不约而同的落在后面,故意让任天翔于那小兵走在一起,任侠还不停对任天翔挤眉弄眼,示意他追上去。眼看那小兵越走越快,任天翔急忙拉着她的手,这次多亏你,要不然咱们全都……以前是我错怪了你,现在想你郑重道歉。
那小兵一把甩开任天翔的手,压阵嗓子道,公子别自作多情,我可不是涎着脸要救你,我只是报答杜大哥他们的救命之恩,跟你没半点关系“我知道我知道。”任天翔连忙陪笑道,“你冒险潜入军营,原来只是为了救杜大哥他们,俺最多算是你顺手牵出来的那支羊。虽然你无心救我,不过我依然要好好感谢你,从今往后我可就跟定了你,你打我也罢骂我也罢,我都决不再离开你,就算你有天想杀了我吃肉,我也决不外逃。”
那小兵原本板着面孔,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狠狠掐了任天翔一把,骂道:“油嘴滑舌的东西,谁稀罕你一身臭肉?”
任天翔“哎哟”一声痛叫,就势将那小兵揽入怀中,那小兵连忙挣脱任天翔的怀抱,红着脸望向义门众士。杜刚等人见状连忙忍着笑将头转开,故意指向一旁道:“那边风景好像不错,咱们过去看看。”
众人心领神会,都随杜刚走开几步,将任天翔与那小兵留在了原地。任天翔促狭地笑道:“现在没人了,可以让我摸摸你是瘦了还是胖了吧?”
那小兵略作推拒,终于还是任由他搂在怀中,却又不甘地在他肩头上狠狠咬了一口,骂道:“你以后再敢冤枉我,就永远都别再想见到我!”
“不敢了!不敢了!”任天翔连忙讨饶,“以后俺娘子的话永远正确,就算错了俺也必须坚决听从,决不许有半点推诿和借口。”
“谁是你娘子了?”那小兵脸色一下红了起来。虽然她以金针刺穴之法改变过容貌,但在任天翔看来,依然是那样美丽动人,不由痴了。这小兵原来是小薇假扮,虽然与原来的容貌有些差别,却还是被任天翔认了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任天翔连忙陪笑道,“你冒险潜入军营,原来只是为了救杜大哥他们,俺最多算是你顺手牵出来的那支羊。虽然你无心救我,不过我依然要好好感谢你,从今往后我可就跟定了你,你打我也罢骂我也罢,我都决不再离开你,就算你有天想杀了我吃肉,我也决不外逃。”
那小兵原本板着面孔,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狠狠掐了任天翔一把,骂道:“油嘴滑舌的东西,谁稀罕你一身臭肉?”
任天翔“哎哟”一声痛叫,就势将那小兵揽入怀中,那小兵连忙挣脱任天翔的怀抱,红着脸望向义门众士。杜刚等人见状连忙忍着笑将头转开,故意指向一旁道:“那边风景好像不错,咱们过去看看。”
二人冰释前嫌,久别重逢的喜悦不必细表。任天翔问起小薇不告而别后的去向,才知她因被兄长利用,最终给唐军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损失,所以暗下决心,一定要反过来帮任天翔和唐军一回,以求心安。她改变容貌潜入叛军之中,却又不忍破坏兄长大计,所以一直隐忍未动,直到任天翔和义门众人被抓,才终于有了机会。
她仿制了几块通行军营的令符和腰牌,然后混入伙夫之中,最终以蒙智枭汗智枭药迷倒看守的兵卒,在紧要关头救了众人一回。
听她说得轻描淡写,任天翔却听得惊心动魄。他不禁心痛地握住她的小手,低声道:“以后不可再这样冒险,万一要是被人认了出来,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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