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钰闻言叹了口气:“经一事,长一智,开封府的大牢都进了两回,阎罗殿都晃悠了好几圈,没点心眼,只怕是混不下去。不过话说回来,小弟能有今天,全靠姐姐你。”
“不要这么说,当初圣上让你进太学或许是看我的面子,可后来执教国队,出使辽国,可全是你自己的本事。姐姐是个明白人,你虽然身居高位,可对姐姐一向是不错的,能有你这个弟弟,是我李师师的福气。”李师师自打认了这个堂弟,脸面上不知道多光彩。以前,世人都道她与当今天子勾搭在一起,所以坊间有许多对她不利的传言。可如今,凭空冒出来这么一个堂弟,为国家立了大功,谁还敢看不起她李师师?
两人正说着,忽听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又听那杨妈妈殷勤的邀请。心知是宋江那厮来了,王钰冲李师师使了一个眼色,快步躲到里屋帘子后面,透过缝隙向外偷看。
“女儿,贵客来了。”杨妈妈一进门,满脸都洋溢着春天般的温情。想来,是受了宋江不少的好处。李师师起身相迎,只见门口着着几个人,当先一个,五短身材,皮肤黝黑,脸上还有一块疤痕。头戴一顶抓角小纱帽,身着一领团花拈边袍。后面跟着几人,其中一个是先前来过的燕青,还一个毛脸黑大汉,一个俊朗中年,并一黄脸短须的并不认识。她当然不会认识,这三人,一个是李逵,一个是戴宗,一个是柴进。
宋江吩咐李逵,戴宗在外面候着,自己与柴进燕青则踏进屋来。杨妈妈也识相的转身出去,随后叫丫头摆上酒菜。王钰看得心头火起,这老鸨子,满眼都是钱,皇帝的女人岂是别人碰得的?一会儿小爷出去,拿你到殿帅府衙门,赏你一百军棍吃。
“早闻娘子芳名,只是无缘得见。如今遂了心愿,足慰平生。”宋江这厮,倒是满口斯文。王钰想起他在山东郓城,也当了一个什么小官儿,想来读过几年书。
“员外过奖了,奴家如何敢当?”李师师一边笑着,一边替他们倒酒。嘴里都说着一些风月场上的客套话,宋江笑而不语,都是柴进在接嘴,燕青也在一旁帮腔。
没喝几杯,那黑宋江就原形毕露,嘴里不干不净的开着黄腔。柴进见状,在一旁打圆场:“我兄长酒后从来如此,娘子请勿见笑。”
“把酒言欢,何必拘礼?”李师师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十分厌恶。一来听王钰讲这黑厮是梁山匪首,二来见他形容猥琐,言语粗鄙。几人正吃着酒,忽听外面有人骂骂咧咧,说什么“在山上说是进京看灯,却跑来逛窑子……”
王钰听这声音粗厚,似乎是黑旋风李逵。宋江一听,脸上扭成一团,怒喝道:“叫那黑厮闭上鸟嘴!到外面街边等着!”说罢,又转过头来,满脸堆笑的向李师师说道:“久闻娘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不知在下可有福分,听娘子弹奏一曲?”
他是恩客,哪有拒绝的道理?李师师虽心中不喜,仍旧捧过琵琶,低唱苏东坡大江西水词。宋江等人,听得眉开眼笑,乘着酒兴,便索要纸笔:“在下胡乱作一首词,尽诉心中郁闷,还请娘子鉴赏。”说罢,笔走龙蛇,一挥而就。
李师师接过一看,是一首乐府词: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借得山东烟水寨,来买凤城春色。翠袖围香,绛绡笼雪,一笑值千金。神仙体态,薄幸如何消得?想芦叶滩头,蓼花汀畔,皓月空凝碧。六六雁行连八九,只等金鸡消息。义胆包天,忠肝盖地,四海无人识。离愁万种,醉乡一夜头白。
李师师反复看了数遍,装作不知词中之意。宋江却卖起了关子,说是请她多看几次。其实,宋江早就知道李师师与当今天子有一腿,找上门来,便是希望通过她,能与圣上通通气,表达自己希望招安的愿望。
王钰没那个耐性,见宋江那厮色眉色眼盯着李师师看,心中不胜厌恶。举目四望,见南墙开有一个窗户,便蹑手蹑脚走到窗前,正望见一个小丫头在院里打扫,于是招手示意她过来。
“相公有何吩咐?”那小丫头与王钰熟识,平时也受了他不少银两。
“你去找杨妈妈,就这样给她说。”王钰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那丫头点点头,扔下扫把,便去找杨妈妈了。
房中,宋江正等李师师问他,便要将心中之事说出来。却不料杨妈妈突然推门进来,大声说道:“不好了,女儿,都管相公从前门来了,带着好些兵马,脸上一片怒容。”
李师师心中疑惑,小宝明明就在后面藏着,怎么又从前门来了?转念一想,明白这是王钰在耍花样,于是默不作声。倒是宋江等人,吓了一跳,忍不住问杨妈妈道:“敢问妈妈,哪个都管相公?”
“哎哟,还有哪个都管相公?便是我家师师亲堂弟,官拜殿帅府副都指挥使的王钰。”
柴进一听,赶紧在宋江耳边密语道:“哥哥,那王钰早前我与燕青见过,不像善与之辈。如今又带了军马来,想是识破了我等身份,前来拿人了。”
宋江唬得头冒冷汗,哪还顾得了什么寻花问柳,当即辞别李师师,仓皇而去,出门时不小心踢着门槛,摔了个大跟头,实在是狼狈至极。杨妈妈领着他们从后门出去。
宋江前脚一走,王钰立马钻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这个色胚!早晚叫他咔嚓一声,人头落地。”
“弟弟休怒,你来看看宋江这首词。”李师师招手道。
王钰一屁股坐了李师师身边,嘟囔道:“姐姐晓得我不懂这些诗呀词的,你解释给我听听,这鸟人还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你听了,他这词,前面说的是有幸见到我,恭维我如何如何的好。后面说他自己对朝廷忠心耿耿,只是被逼落草,但耿耿忠心没有丝毫改变,只等着朝廷招安,却是迟迟不见动静,所以心中忧虑。”
王钰听得冷笑连连:“这家伙,一心想着招安做官,也不管他山上弟兄。”
李师师放下那张纸,王钰心中一动,拿过来收到怀里。李师师又问道:“小宝,你为何不直接拿下他?我听圣上讲,正为梁山贼寇而发愁,若是你逮了宋江,岂不是大功一件?”
王钰倒没把李师师当外人,当下向她解释道:“姐姐有所不知,宋江此人,表面忠义,内心奸猾。他一心想归附朝廷,如果他一死,梁山上大多都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到时群龙无首,又要生起乱来。”
李师师却是不同意王钰的说法,轻笑道:“想他一班草寇,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不招安,只消圣上派一员大将,领几路兵马去剿平便是了。”她哪里知道,没过多久,童贯高俅都亲领大军征讨梁山,皆大败而回。而王钰正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发挥发挥。
“糟糕!”正说着,王钰突然失声叫道,李师师一愣,问他何事。王钰也不答话,辞了李师师,飞也似的向外面奔去。刚出门,晃眼瞥见墙角黑暗处有几个人影,王钰只当没看见,夺门而去。
原来,王钰想起水浒传上面记载,那宋江等人第一次进京城,见了李师师后,正撞上皇帝赵佶也来找李师师,他们便躲在暗处没走,商议要向皇帝要一道招安诏书。而李逵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便冲了进来,正撞上皇帝的一个近臣。李逵与他们一言不合动起手来,继而大闹京城,搞得鸡飞狗跳。
王钰一出飘香阁,跨上骏马,带着军士们直奔殿帅府衙门。
进了殿帅府,衙内众值事军官见王钰急冲冲的奔了进来,不知何事,纷纷上前询问。王钰哪有闲心解释,太尉高俅不在,他就是殿帅府最高长官,往白虎堂上一坐,将惊堂木一拍,召集众军官议事。
“韩毅何在?”往下一看,左右两排军官里不见韩毅踪影。
“大人,韩将军领着兵马与高太尉一道巡城去了。”一名都虞侯上前回话道。
“这可如何是好?我直辖的五千广勇军全在城门把守,其他兵马又不归我管,无权调动。”王钰坐在白虎堂上,手按惊堂木默然不语,心里焦急万分。下面两排军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话,这王大人在皇上面前近来十分吃香,可不要惹恼了他。
此时,先前说话那名都虞侯壮了壮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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