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是长方形的六人桌,蓝溱与任启东坐在一边,宋怀文坐在另一边,面对着蓝溱。
桌面摆着一道上汤娃娃菜,一道青椒牛柳,一盘腊肉炒儿菜,一盘红烧日本豆腐,最中央是一大盘可充当主食的炒方便面。显然是临时加的。
“你在家伙食也太好了吧!”宋怀文又一次惊叹。
蓝溱舀了一大勺汤,浇在米饭上,拿勺子捣在一起,一边说:“因为有客人才这么丰盛的,托你的福。”
任启东只闷声吃,蓝溱与宋怀文聊着,许多他插不上话的话题。他们二十多年的交情,而他只认识蓝溱两年,亲疏远近一目了然。两个人聊股市最近的行情,聊各自家庭的变化,聊童年难忘的糗事。
每一句以“我记得你以前……”开头的句子,不论从哪边口中说出来,都流露着任启东难以企及的亲密。那些是无法取代的过往。
任启东看着对面的空椅子,有些心酸。他没有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朋友,也无法坦荡地将蓝溱介绍给任何一个他认识的人。
这座城市里,他只与蓝溱有些联系了。
吕星与方菱勉强也能算朋友,但除开工作时间,不会相约一同去哪儿玩。
这座城市的名胜古迹,每一处伴随着风景出现在任启东记忆中的人,都是蓝溱。有时不情不愿地跟在后头,耷拉着嘴角拍合照;有时抱怨个不停,中途就开溜跑了;很偶尔才会主动拉着任启东兴致勃勃地去玩密室逃脱。因为躲在任启东身后很有安全感,蓝溱的原话。
任启东怔怔地回忆着,蓝溱推了推他,要喝啤酒。任启东站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一罐,顺便也给宋怀文拿了一罐,自己喝汤。宋怀文喝了两口,想到什么,忙把手中的易拉罐塞给蓝溱,“忘了忘了,待会儿还要开车回去。”
蓝溱也不浪费,喝完自己那罐,又把宋怀文递过来的喝了七七八八。还剩下一些,任启东倒了。蓝溱送宋怀文下楼,任启东收拾残局。
洗完了碗,蓝溱还没回来。
任启东倚着阳台抽烟,突然手机响起一声。是宋怀文发的消息,他们早加了微信,但不聊天,只会同时出现在蓝溱朋友圈动态的点赞列表里。任启东一见倾心的那只漂亮布偶猫,就是宋怀文发在朋友圈里出售的。近水楼台得到的也只是水中月。
宋怀文:[蓝溱忘带手机了,楼下有卖气球的,他问你要不?]
紧跟着一张拍得很随意的照片。一簇气球飘在空中,游乐园里常见的那种波波球,里边一个卡通头像,外头再套一个透明的,中间夹杂着散落的小亮片。
任启东费解:[?]
宋怀文:[算了,他已经买了。]
任启东摸不着头脑,远远望着一个瘦长的成年男性握着一个粉嘟嘟的气球,蹦蹦跳跳地穿过小区花园的人行道。
他们住七层,照理来说等电梯也要一会儿,但转眼间蓝溱就推开门进来了。任启东手忙脚乱地掐了烟,一时大意,没地儿藏,一急之下就摁到了阳台盆栽里。
“你又抽烟!”蓝溱边换着鞋,由室外拖鞋换成室内拖鞋,边朝阳台吼。
任启东挥散周围空气,双手藏到身后,背靠着栏杆说:“没有。”
“我在楼下都看到了!那你这样——”蓝溱比了个双指并拢的姿势,凑到嘴边,“是在干吗?”
任启东咳了一声,说:“你看错了。”
蓝溱从鼻孔里哼了两声,手松开,气球就升到了天花板上。任启东稍微一走近,蓝溱就立刻嫌恶地大喊大叫:“臭死了!”
任启东只好讪讪躲开,去卫生间刷了个牙,又用洗手液搓了好几遍手。
回到客厅,刚刚还在的气球不翼而飞了。蓝溱闲来无事,蹲在地上逗松鼠玩。任启东做错了事,蔫头耷脑地靠过去,拿腿轻轻碰了蓝溱一下:“气球呢,不是说送我吗?”
蓝溱蹲着没动,拿着个磨牙棒往松鼠脸上凑,趾高气昂地说:“不听话的小孩没有。”
“我……”任启东理亏词穷,小声咕哝,“就偶尔抽一根,又不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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