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周康家的两个女儿还真是与皇家有缘。”皇帝看着李瑜面色不虞,问道,“你的意思呢?”
“皇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母后的意思……我怕她老人家操心才随便应承下来说要以花选人,那是一时戏言做不得准的。”
“你没相中周家的姑娘?”
李瑜犹豫着要不要将暖房中看到的事告诉皇帝,不想李玦清咳了两声,他最终还是没把楼下暖房的事说出口,转而道:“有一事还请皇兄恕罪,臣弟来送母后那盆一品朱衣之时,随口提了句,暗示此花是母后为了选个和缘闺女特地准备的。”
李瑜将“闺女”二字咬得极重。
皇帝瞥了李瑜一眼,“你几时学会替朕做起主来了?”
“臣弟鲁莽,还请皇兄恕罪”李瑜说着,便起身跪在了地上给皇帝请罪。
皇帝望着跪在下首的李瑜,沉声训斥道:“和亲自古协戎之上,因其出外代表吾之国体,须择才德兼具之人,岂可容你如此儿戏?”
李瑜双手伏地叩首,“臣弟知错了,请皇兄责罚”
李玦心急,忙道:“忠王殿下年少率性,想来不是有意为之,还请皇上宽宥”
“忠王殿下此事做得确实不对”郁子都阻了李玦求情,对皇上道,“皇上,虽说忠王殿下此举有些荒唐,但这人选却未必不合适。以微臣之见,周家书香世家,家风严谨,子女皆是饱读诗书,其秉性德行也是上佳,从世子夫人即可看出。”
坐在靠窗边的华韶彦接口道:“皇上您刚还提过有意从书香氏族中择女和亲,如今合适的也就祁、周、赵、王这四家。而这四家里,祁、赵两家一来自江南,一来自东南沿海,而周、王却是毗邻上京的北方大氏族,周家更是出身崇州,其人情风物更是接近北胡。臣在西北呆了五年,更熟悉那里的气候环境。以臣之愚见,选北方之女和亲能更能快适应那里的生活,不至于因水土不服和些风俗小事而折了我大国威仪。”
听完郁子都和华韶彦的话,皇帝垂眸思忖了片刻,然后让李瑜起身,“今次的事就此作罢,你当谨记自己身为皇室宗亲,更因以身作则,不可任性妄为。”
“臣弟谨遵皇兄教诲。”
皇帝摘下身上佩戴的龙凤玉佩,唤了楼下迎接李瑜二人的中年男子近前,附耳吩咐了几句,“……去东花阁将这玉佩交给太后,就说万绿从中一点红,便是夺翠。朕添给魁首的彩头,不必明言此玉出处。”
那男子领命离去,皇帝微笑地打量着在座的四人,“李玦,朕就不说了。李瑜,今次选不出正妃来,母后还会给你指位如夫人。你不会连如夫人都说不要吧?”
“臣弟不敢”李瑜抬头看见皇帝笑眯眯的眼睛,所有想说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只低声应了四个字。
皇帝点点头,转头又看向郁子都和华韶彦,“你们两个都是朕的表弟,国公爷和姑母可不是头一回与朕说起你们的终身大事。朕知你们两人虽是一文一武,可内里都是直肠子,有些事情上拗得很,所以今次借齐王的地方让你们自己看看。”
“皇上,端阳公主上次进宫时在太后和您面前提到过想跟富平侯……”站在皇帝身后伺候的穿着便服的内侍提醒了一句。
“哎,福山不说朕都忘记了这事,是正月里的事……”
华韶彦抱拳,“皇上,今次来臣确实还有一事,臣当初杀了宗拓,您说要给我个奖赏,臣一直没兑现,这次就跟您讨个旨意,让我自主择亲。”
“这……”皇帝有些为难地看了眼华韶彦。
“请恕微臣性子鲁直,让皇上为难了。”华韶彦先自省请罪,然后趁着皇帝未开口前,继续说,“母亲素来与太后亲厚,关于富平侯的事许是母亲随口一提,征询太后娘娘的意思。臣先前不知情,再者事情都还没定下来。今次是臣以军功自请的旨意,母亲那里不会再有异议。”
看着面色沉静目光中透着坚持的华韶彦,皇帝想起五年前他那次闹得上京人尽皆知的惊天动地的出逃,不由无奈地摇摇头,说起来也就是这样不服管束、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才能成为战场上出其不意的利刃。
见皇帝意动,华韶彦又道:“今次和亲送亲的任务,皇上若没合适的,臣自请送亲。”
“你倒是会做人”皇帝笑道,“罢了,就准你自主择亲,若有中意人选,朕再帮你赐婚。和亲使团亲卫军朕今日就一并交给你了,望你不负朕望。”
“臣领旨谢恩”华韶彦跪下接旨,脸上紧绷的表情也随之松弛了下来。
皇帝身边这一文一武两位青年才俊,皆是宗亲出身,一个有战功却未在军中和朝中领实职,一个有才华却内敛欲避锋芒而请辞,可众人都知道,这二人深得皇帝喜爱,所以皇帝才会亲自过问二人的亲事。
如今,解决完华韶彦,自然剩下郁子都了。
不等皇帝问话,郁子都一见皇帝看向自己,便先开口说:“臣谢皇上体恤之恩。祖父答应过臣,允许臣自主择亲,而臣看中的人亦要他老人家点头,所以今日臣来此只陪皇上谈风月,并没上心旁的事情,还请皇上容宥”
“得了,朕要做媒也不是件容易事。”
“皇上胸怀天下,独掌乾坤,护佑万民,自不必为这些小事烦心。”
郁子都这话说得漂亮,皇帝心情大畅,“既然护佑万民,那今次也护佑护佑你们,与叔澜同,你若成亲,朕下旨赐婚。”
郁子都叩头谢恩。
“此间无事,朕先回宫了,你们几个也回府去各忙各的吧”
皇帝想做媒,结果闹了大半日,一桩都没做成,于是打道回宫了。
送走了皇帝,四人之间气氛顿时轻松多了。
李瑜懊恼地看着郁子都和华韶彦,“皇兄金口玉言,你们可好了,不会有人再逼婚了。”
李玦拍了拍神情有些沮丧的李瑜,不赞同道:“那两个不能以常理度之。那些无知妇孺不知那花的来历,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执,你别往心里去……好歹你今日也能抱得美人归,比那两个光棍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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