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林特的飘雪的夜晚,灯光如昼的国家歌剧院面前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警车与公务车。
今晚歌剧院的事情闹得实在太大,不少观众都目睹了这一切,就算是保安局也压不住了。有其他包厢看台的贵宾在看到那样血腥又残忍的搏斗场面后,当即尖叫着报了警,逼得人民军麦克尼尔中校大半夜从被窝里爬起来,换上军装开着装甲吉普冲了过来。
这对于原本掌控着全局的保安局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伊利亚所在中队的中队长,同时也是本次临时行动组组长的男人面色阴沉,看上去恨不得要将嘴里叼着的雪茄当场咬断。
他皮笑肉不笑地拦在了麦克尼尔中校和他所带领的一队警察的面前。
“这还真是稀客啊……我记得麦克尼尔中校你最讨厌看这些哼哼唧唧的歌剧了,究竟是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
早知道会这样麻烦,就算拼着会炸伤德米特里厄斯·德斯蒙、哪怕把那一层都给轰了,他也要把那个该死的包厢门炸开!
带着这么多人折腾了一个晚上,到头来却被人民军的家伙截胡,这样的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颜面扫地。
麦克尼尔中校伸出手,摸了摸自己方形的下颌角。
“我也不想啊……但是听说老友德斯蒙阁下的儿子被挟持了,实在是放心不下。听说你们保安局行事作风向来无所顾忌,万一你们为了抓住犯人不顾一切开枪扫射可怎么办?”
被说中了心思的保安局中队长抽了抽嘴角:“您多虑了。现在事情基本已经解决,还请您先带人回去——”
“你现在是在命令我吗?”
麦克尼尔中校直接打断了对方。
他用轻蔑的眼神扫过了保安局中队长的肩章:“区区一个中尉,我愿意跟你磨叽两句已经很给你们局长面子了。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再不滚开,我就亲自替你们局长教教你什么叫做纪律!”
德米特里厄斯身上的高定西装几乎被粘稠干掉的鲜血浸透了大半,脸上鲜红的血印在空气中干涸之后变成紫褐色的痕迹。
他一开始捅夏洛特的时候,她的伤口还会往外面喷血,不过很快她就奄奄一息了。德米特里厄斯多少学过一些基础的医疗知识,在判断出了这一点之后,残忍微笑着的温润青年脸上显现出了遗憾的表情。他转而改为用餐刀折磨夏洛特的伤口,夏洛特的惨叫声变得越来越微弱沙哑——最终,是终于看不下去的伊芙按住了德米特里厄斯握着刀的手,制止了他的行为。
“已经够了。你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伊芙说:“我们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她,不是吗?”
德米特里厄斯抬起头,他神情专注地看着伊芙,像是极地里走了天夜的旅行者终于找到了一个温暖的营地。那双蜂蜜色的眼瞳中一点点恢复了高光和温度,然后他眯起眼睛,真正地微笑了起来,“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那么就当做是这样吧。”
他当啷一声扔下了刀:“我也不想让你今天晚上做噩梦。”
尤里冷冷地上前分开二人的手,毫不留情地打断道:“你已经吓到她了,疯子。”
德米特里厄斯摊开手笑了:“彼此彼此,秘密警察先生。”
秘密警察审讯的手段可比他做的要可怕得多。
伊芙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小场面就做起噩梦,她的噩梦里早就满员超载了。无论是童年记忆里作为人体实验品的过去,还是在轰炸中忐忑睡着的回忆对她而言都比这个要恐怖一百倍。
她之所以阻止德米特里厄斯折磨夏洛特,只是出于一种微妙的同类感——她忍不住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沦为残次品被抛弃销毁,而是作为完成品被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带走,大概就会变成夏洛特现在的模样吧?
如果不是幸运地被黄昏捡到,如果不是有幸遇到了西尔维娅小姐,那么她现在即使超能力再强大,也不太可能拥有独立的人格和所谓的理想。
伊芙看着夏洛特,就像看着平行时空的另一个自己一样。
包厢看台的大门最终还是被炸开的,不过是经过准确计算后,在保证内部人员安全的情况下才动的手。
德斯蒙家族的保镖很快换了一批新的来,其中甚至还包含着一些医护人员。在他们给伊芙检查脖颈上的淤痕时,少女敏锐地发觉了他们手上不同寻常的茧皮,那都是专门练习过射击的人才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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