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就是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下贱的妾吗?不,这不是她要的生活,既然冲不出去,她便将这侯府搅得天翻地覆。
郁夏看着她脸上的阴晴不定,吓了一跳,一边的陈妈妈也是微蹙了眉心,姨少奶奶这心性倒是越来越难掌控了。怎么给人感觉如此的令人害怕。
“我收拾一下便去见少夫人,”沈苾芃狠狠吸了口气,将一切一切的不平愤懑心痛强压了下去。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欠靖安侯府任何人情了,从此以后阖府上下的人只欠着她的,她怎么报复都不为过。
望月堂此时弥漫着清香缭绕,颇为安神,冷霜将窗户打开了些,屋子内有些憋闷。徐钰一袭暗红色裙衫,更是衬出了脸色的清瘦雪白。眉眼的疲倦让她的精神头不怎么足,尖翘的下巴突显出了一抹人世间的无奈之色。
“小姐,这是上好的酥酪,喝一碗吧,”李嬷嬷心疼的端了一只细瓷小碗过去,最近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少夫人老显得萎靡不振,精神颓废,像是不舒服,又不准医官过来看看,着实令人着急。
“放着吧,”徐钰的眉头一点,转过头了,突然道,“弄碗酸梅汤来!”
“……”李嬷嬷一阵诧异,以前小姐最讨厌酸梅汤了,这如今是怎么了?忙端了一碗递到她手中,不想徐钰喝的倒也是顺畅。心头一阵疑惑,猛地一点喜色晕染出来,莫非是……”
“妾身祝少夫人安!”沈苾芃缓缓走进了望月堂,躬身福了下去。
“免礼吧!”徐钰脸色微整,将之前一切的颓丧难受之色深深藏了起来,恢复了一贯的优雅从容。
第163章 恨极
徐钰抬起了头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垂手而立的沈苾芃,唇角渗出一点轻慢缓缓道:“世子爷的丽明轩住的还习惯吗?”
沈苾芃暗道这徐钰倒是个架子大的,刚一清修回来便是这般气势,兴师问罪来了吗?
“谢少夫人挂念,还习惯些,毕竟之前也在那里住过一些日子。”
徐钰唇角的冷意更添了几分:“不错,世子爷的丽明轩却是你染指的时间比我久长,可是先入并不一定为主。”
“夫人说的是,”沈苾芃顺着她的意思。
徐钰感觉这话说出去像是泼在了水面上,被柔柔的挡了回来,心下的别扭又多了几分。
“沈氏,丽明轩历来是世子爷的书房,所谓后堂不参合前院,你以一个小妾的身份住进去怕是有些不妥吧?”
“少夫人教训的是,”沈苾芃福了一福,“只是……”她略一踌躇,“那一日少夫人清修,妾身不得不担当起了宴请宾客的重任,许是多喝了几杯,又不敢中途退席,况且宴会细枝末梢的营生也是繁多。于是准备就近在丽明轩歪一歪,缓一阵儿,没曾想竟然睡过去了。不过还好,这一下子竟然躲开了一场劫难。那梅亭走了水,妾身大难不死躲过一劫,少夫人又不在半月汀,只得求了二爷寻个解决的法子。”
听到二爷两个字轻轻巧巧地从沈苾芃嘴巴里吐了出来,徐钰的唇角猛地耷拉下来,渐渐又归于平静。
沈苾芃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暗自冷笑,徐钰啊徐钰,你对那君骞放不下这段情,却偏偏寻我的由头整治我?岂不是太不公道了。既如此便也在你心头撒一把盐才好。
“二爷也是关心则乱,一时间晓不得世子爷书房里面的规矩,便将妾身暂且安顿在丽明轩。说是等世子爷回来了再做定夺。那梅亭修缮需要些时日,二爷说了。至少也要三个月的时间……”
“二爷能管得了我半月汀的事由吗?”徐钰终于怒斥道,“沈氏你是糊涂了还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毕竟君二爷与这贱人的风流韵事,阖府上下只是传言并没有真凭实据,自己作为少夫人倒也实在不能当面斥责她。
沈苾芃看着她隐忍的痛苦和抓狂,缓缓垂下了头,眼角眉梢晕染着一抹微冷的嘲笑:“少夫人这样说,妾身倒真的是糊涂了。侯府中管着庶务的是二爷。一切出入护卫也是二爷,大小事务巨细夫人早已经许了二爷定夺,怎么?少夫人的意思是……二爷在府中说话不算话吗?”
徐钰脸色一变,随即又变的漠然。该死,自己一不小心竟然着了她的道儿。
“沈氏,”徐钰款款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笑走到了沈苾芃身边,轻轻浅浅的嫣然回眸。“沈氏,在这大千世界上,我也活过了十五个年头,虽然未经太多人事,但是也算有一番经历。你着实是我见过的最聪慧的女子。”
沈苾芃想来她今日急匆匆的召见。定是听了什么梅亭走水后自己与君骞的风言风语,她料定她嫉恨的要死,她何尝不拿着君骞做一个挡箭牌呢?镇定地看着她,淡淡笑道:“少夫人抬举了。”
“可是……”徐钰眼眸中的冷意像冰锋一样刺了过来,“沈氏你可知晓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沈苾芃的眼眸中微微一动,坦然道:“谢少夫人提醒。”
徐钰冷哼了一声,突然转过头吩咐道:“李嬷嬷,今日你派几个丫鬟婆子去半月汀别院收拾一下,姨少奶奶住在丽明轩里终究是不妥。再者说来,我半月汀的事情虽然属于府里的庶务,但是毕竟是世子爷的家务事,你去通报一声二爷,我徐钰谢过他的越俎代庖,劳烦了。”
“是,老奴这就去,”李嬷嬷挑衅般的看了一眼一边立着的沈苾芃,哼!这一次有你好看,别院不是说死过一个叫梅红的姨少奶奶,据说这梅红死的极其凄惨,死了以后还挫骨扬灰。还据说这梅红生前同沈苾芃本就不登对,这要是住进去不闹热才怪呢!
郁夏脸色一惊,梅红不是说得了瘟疫死的吗?这要是让小姐住进去,万一那病毒还没有消散过在了小姐的身上可怎么好?
只有沈苾芃心里清楚,梅红并不是得了什么怪病才死的,这只是她和环碧两个人设的局。想到了环碧,沈苾芃心中还是无来由的一痛,以为早已经忘却,谁知道痛就像深深扎根在心间的芒刺,碰不得。她抬眸看向徐钰的脸,缓缓沉寂了自己的情绪,躬身道:“妾身遵命。”
“去吧,”徐钰有点儿累了,刚要转身,只听得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而来,随后映心阁的张妈妈快步走了进来。
“少夫人,夫人请少夫人还有,”张妈妈睃了一眼一边的沈苾芃,微微转过了身子,“还有姨少奶奶去映心阁一趟,侯爷突然病重,咳血的旧疾犯了。”
徐钰大吃一惊,之前侯爷的病也是时好时坏,但是咳血的旧疾是早已经治好了的呀,怎么说犯就犯了呢?侯爷病重这可是府里一等一的大事,不能耽搁,随即收拾了一下,看了沈苾芃一眼。心中狐疑,夫人也是的,侯爷犯了旧疾,怎么还要这个女人去映心阁探望?她算哪个牌名上的?
“既然夫人请,你也跟着来吧!”
“是,少夫人,”沈苾芃淡然的跟着她迈出了望月堂,安惠夫人这样做到底是为了哪桩?不管怎样,她送给老侯爷的那幅画却是起了作用,不过是一个试探,没想到侯爷对自己娘亲用情如此之深,竟伤心至此。呵!沈苾芃的唇角泛起一阵冷意,当年他将娘亲掳走,可曾想过娘亲别了恩爱的夫君和尚年幼的女儿时,是怎样的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这样自私自利的靖安侯受到这样的惩罚也是他咎由自取。
徐钰带着沈苾芃很快到了映心阁,张妈妈忙将她们引至厅堂。
“夫人去了静园,少夫人暂且在这里候着喝杯茶,”张妈妈脸上堆着琢磨不定的笑容。
徐钰点了点头款款坐在了椅子上,沈苾芃自是不能坐在她身边的,只得立在她身边,透过镶银边的竹帘看着门外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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