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办法。」
「抱歉,让你看到我这副模样……我答应过恶魔,和他做了笔交易。他实现了我的愿望,现在轮到我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再见啦,小岛……」
「不不不,不要!」
「记住……我曾经来过一趟……」
「别说这种话,我求你了,别放弃!」
「姐……姐……」
在此起彼伏的机器报警声中,小七全身一阵剧烈地抽搐。抽搐过后,心电监护仪上出现了三条长长的平线。他静悄悄地吐出最后一口气,死了。
22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冷笑声响起,丹尼·穆恩-西克来了,「一百多年前,马克思说过,人是一种经济动物,何等的真知灼见。像杀鱼掏内脏那样,他们掏空了他,卖掉了所有值钱的部分。我警告过你,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知道他会来,只是想不到他来得这么快。我恨这家伙,他不肯给我片刻喘息,甚至不肯给我哀悼的时间。他双手背后,兀立在我们身后。我起身面对他,他从头到脚,活像一尊超现实主义的石膏雕塑。
「你确实是个怪物。我早该想到,是你在维持小七的生命。」
「我实现愿望,收割代价,维持平衡。这位少年希望能在死前见你一面,愿望实现了,他得偿还维持他无意义的生命所消耗的巨量资源。」
他一句「无意义的生命」激怒了我,我吼道:「你害死了他!」
「不,恰恰相反。我帮了他,给了他活下去的力量,延长了他的寿命,提供了一个原本不可能存在的选项。待他再无牵挂后,也是我,结束了他的痛苦。」
「放屁!杀人犯!」
「这是一颗孤独、荒芜的星球,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没有神,没有高于人类的存在。人不管想要什么,都必须亲力亲为、克服万难、流血流汗。」他摊手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发过誓,不想再看到年轻无罪之人死前白费力气地祈求上苍,却没人听到,得不到回应。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就像那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我许下了第一个愿望。为实现愿望,我成了我。接下来,有了你们。」
我是真的受够了。如果我手里有把枪的话,我发誓,我会毫不犹豫轰掉他那颗尸白、油亮的光头,让他闭嘴,亲手结束这一切。
「你有呀。」他笑了。
突然间,我手里凭空地多出了一把手枪。这「铁疙瘩」沉得我心里一惊,拽着我的手臂直往下坠。
「开枪吧,轰烂我的头。你受够了我这张丑脸,受够了这种飘在太空中、搞不清楚前后左右的失重感。你通过决定自己何时去死,掌握自己的命运。枪在你手里,你不用听我胡说八道。你心里这么想,不是吗?」
「闭、闭嘴……」
「你有枪,子弹上膛,保险也打开了,还等什么?开枪,替小七和徐渊报仇。我利用了他们,骗了他们。他们都死了,死得那么惨,又只剩下你一个。可怜卑微的小女孩,满世界流浪,没有人记住你。你在人们眼中没有名字,不可接触,只会带来厄运。连乞丐都不如,乞丐都有家,有朋友。唯一想要你的,是那些下半身带把儿的色情自大狂。直到今天,你只要一闭上眼,仍能回忆起男人们用下流视线舔舐你身体的触感,就像蜗牛爬过肌肤留下的透明黏液。早已风干,却仍腥臭发痒。你总是做同一个噩梦,在梦里,你赤身裸体地面对一排排黑色浪潮放声尖叫,随即惊醒。亲爱的江小岛,请你回答,我哪里讲错了?」
「闭嘴!」
我手抖了一下,扣动扳机,后坐力之巨大、枪声之炸裂震得自己往后几个踉跄。他还在笑。我心一横,模仿着沙之塔雇佣兵的持枪姿势,换成双手持枪,对准他那张丑陋的笑脸连开三枪。头两枪落空,第三枪正中眉心,他那张脸顿时炸得稀巴烂。
「好枪法,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你的原因。」
「你……究竟……」
他被子弹击倒了,腹腔里依旧发出不紧不慢的声音:「这个时代把人变成了机器,把机器变成了人。你出生、长大在远离文明中心的边缘地带,这是种幸运,在你身上保留着20世纪人类的特质。你对20世纪的战争有了解吗?那些抢滩登陆的娃娃脸士兵,很多人刚刚成年。机枪扫射过他们稚嫩的身体,他们断成两截,没有立刻死去,躺在血泊中用最后的力气哭喊着妈妈,想要回家。你看,这是人性中共通的部分。无论你属于哪边阵营,说哪种母语,大多数人死前都是哭喊着自己的妈妈,要回家。换成你们这代人呢?你们冷漠、纵欲、解离,分不清虚幻和现实,说不清自己是谁,无家可归,对外界甚至对自身都漠不关心,从生活中感受不到意义。你们会默默地承受伤害,默默地忍耐,默默地死去,像一堆从流水线走下来的工业机器人,头一歪就那么坏掉了。这是在进化还是在特化退化?好在你保留了点儿血性,我喜欢有血性的人。人没了血性,谈不上是人,连动物都不算。」
「我尊重你说话的权利,尽管你满嘴放屁。」我握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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