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建新带着“老叟”闻震祖,出了“西洛”酒店,只转过了一条街道,就来到一家琴行。
这家琴行,面积不小。
前面三间是临街的门面房,后面是后扩大的不规则的几间房舍。
这里主要卖的是西洋乐器,顺应了这个时代华夏的国情。乐器与其他西洋的物什,随着西方先进的科技也涌入华夏,挤占华夏原有的乐器市场。
华夏古典的、经典的乐器……势必衰微。
若不是这样,前世,范建新只花300元,还买不到那架他送给姚娜娜的古琴呢。
一进店,范建新直接越过摆放西洋乐器的货架、柜台,直奔后面房间摆着的华夏乐器货架。
那架尘封在他心坎上的古琴,此时,正静静的躺在一处货架的角落,任凭着时光的消磨和灰尘的附着。
店家似乎对这类无人问津的老乐器,已失去了打理的兴致,任由尘埃滋扰。
这架古琴,是范建新无意中从这家琴行发现的……仅从琴的外表包浆看,他就知道这架古琴有年头了。
琴的标价是360元,范建新不知来过这里多少次,跟商家还了三个月的价,才被他磨到300元,商家就再也不愿意降价了。
为了这把古琴,范建新拼命的挣钱。
他去给这条街上的一家字画装潢店,装裱字画、临摹或说模仿字画……他记得很清楚,那家店的字画装潢的活儿很少,他干的比较多的事,就是临摹字画。
临摹一幅近代名家的堂联,店家会给他1角钱的报酬;临摹一幅几尺见方的山水画,最多有5元钱的收入——这要花费他一个星期的时间(除了必要的上课)。
他的劳动是多么的不值钱!
即便是这样,临摹字画的活也不多,有时店家几个月也不找他。这时候的人们,最关注的是吃饱饭的问题,而不是精神领域的事。他临摹的字画,虽然惟妙惟肖,但销售的情况也不好。
店家给不了他几个钱。
这时候,临城还没有大学生当家教一说,他虽为临河师大外语系的学生,却找不到做家教的活的。
此时的教育氛围就是这样,多数家庭不会在孩子的教育上,投入多少精力和财力。
因为大学太难考了,谁愿意将钱花在无望的事上?
去酒吧唱歌,也是一种无奈。
他在“西洛”酒吧做过驻唱,因演唱的技能平平,也没有贵人捧场,一晚上也挣不到几角钱。
跑场赚钱多,但他又没有那个时间。每晚下了晚自习,他就到“西洛”酒吧,唱歌——主要是从事乐器的伴奏和调试电子音响。
而酒吧经理,对他这样水平的学生歌者、乐器的演奏者,只是为了增加人气,有时为了调节气氛,才让他上台唱一首歌,给来酒吧消费的顾客,换换口味。
他被轰下台去,可不是一次两次……
他真正的长项,是弹奏古筝和古琴,但却没有人懂得欣赏。这时候的人们,以懂点西洋乐器为荣。
他不得已或说为了爱,学弹吉他、钢琴、电子琴,甚至学吹单簧管、双簧管……即便架子鼓(爵士鼓)他也能敲的像模像样。以至于后来,他在米国修复字画,业余时间跟人玩音乐时,他只弹古筝或是其他的华夏乐器,绝不碰西洋乐器。
因为,他之前为之所做的一切,都付之了东流……
想到这里,即便已隔了一世,仍让范建新心寒、心酸!
是啊……他为了买这架古琴,送给心爱的姑娘,他付出了多少辛酸和屈辱!
今世再看这架古琴,不禁唏嘘!
这架古琴,无论从琴的本身,还是这架琴的收藏价值,确实值这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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