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姝捂着肚子,撑开眼皮,瞧着帐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明白的,她什么都明白。
可是她就是不想生。
阿娘说了,在她的家乡,女子十八才成年呢,二十岁才能上得了官府的碟子。
可她才十几岁,还没到最佳的生育年龄,容易一尸两命的。
其二,她是个妾,若是生个儿子,也可求取功名,出去立府,可若是个女儿,将来难道同她一样,连自己的命都做不得主吗?
她阿娘这么厉害的女子,尚且没有办法护着她过想要的人生,更何况她呢,在这后宅如何护着一个女儿。
在得知要来侯府做妾时,她不是没有想过遂了阿娘的意思,跑到塞外去。
阿娘这十几年为了经营生意有多累,她也是看在眼中的,为了她折了十几年的努力,说不定还要丢了命。
可是阿娘辛辛苦苦养她一场,难道就是让她做她的累赘的吗?
前十几年她已经是拖累她了。
阿娘四处奔波,绞尽脑汁儿的想办法送她走。
可是她始终是不如阿娘那般果决勇敢,她决意要走出自己的路来。
赫连峥是什么人呐,兵权在握,权势滔天的舞阳侯。
指头缝儿里稍稍漏点儿出来,就能把阿娘的生意,阿娘和她压垮。
这也是她自己选的。
她想阿娘了。
两行清泪滑落,掉进了被褥里不见了。
“兰芷,你陪我睡好不好?”
兰芷瞧见自家主子这副样子,哪里还舍得说她一句不是,连忙脱了鞋上床,将虞清姝抱在怀里,细细的安抚。
生病的人总是脆弱的,小姐也不例外。
从前,在金陵的时候,小姐病了,都是夫人把小姐抱在怀里哄着睡着的。
四月初八。
赫连铮早就陪着皇帝与民同乐去了。
赫连峥身边的小厮缙云一大早就过来传话了,说赫连峥说了,今日是春日宴,柳如眉和她都可以出去玩儿,申时之前回来便是。
虞清姝表示,终于从他嘴里听见一句像人说的话了。
她如何还能坐得住,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大好,吹来的风都是暖洋洋的,唤了兰芷给她上妆。
在这贺州,打扮上也用不着诸多忌讳,一应用的都是极好的东西。
人嘛得往前看的,她要先讨好自己才对呢,漂漂亮亮的,自己瞧着也能欢喜。
换了一身轻便的襦裙,就拉着柳如眉出去。
还没走出府门,一行人就被拦了下来。
“什么意思,侯爷不是说我们可以出去吗?”虞清姝侧眸看着缙云,又看了前面的那些身着短打,瞧着身手就不一般的人,眼中有些茫然。
缙云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大白牙,平日老成的样子,又多了几分少年气。
“今日春日宴,城中鱼龙混杂,侯爷这是为了确保两位姨娘的安危。”
虞清姝:“……”
小姊妹出去逛街,身后跟着一大堆男人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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