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前来帮衬的司棋绣橘两人都是随了大丫头晴雯例,每人二十两红封,一身尺头。
紧着就是水三姐凤姐,这二位是嫂子姑子,只需顾着眼前人就是了,她们分别赏赐了两位稳婆,两位月嫂,以及贴身丫头,再有外观家娘子司棋,出嫁绣橘。
这一日水府上下仆从受礼收到手酸,尤其是水府家生子儿,这般赏赐在水府真是头一遭儿,一个个笑呵呵的咧着嘴巴就没闭上过。几个小丫头躲在廊上清查红封,暗地里交头接耳,一个黑庞儿正是水母房里小丫头,笑眯眯的两眼成了一条缝:大爷回来也会赏赐罢?
一个尖尖下巴小丫头一个是厨下的,一个大眼圆脸是针线丫头,两人也是笑眯眯点头附和:这是肯定啊,大爷奶奶寻日就比太太手松呢!
迎春进门,水府上下人等无不欢欣雀跃,不仅月例翻倍,年节都有赏赐,家里没有喜筵寿诞,另外派赏,四季衣衫从之前一套变成了每季两套,府里仆从特别是爱漂亮小丫头一个个笑眯了眼。密语内容延伸到了大爷大奶奶丫头出嫁事情,奶奶一个个都是厚礼馈赠,不说绣橘特别比不上,只说服侍大爷的姐姐,跟着奶奶不过一个月,竟然每人得了四十两,这可是不小一笔钱财,足可以让小户人家丰衣足食好些年,大家都有一双手,那日子过气来只能好不会坏,想起来这茬,一个个丫头眼眸放光,只觉得前程似锦有奔头。
看着今日一下子得了赏赐二十几两,这可是三亩水田,五亩旱田啊!几个丫头碰着头嘻嘻笑:“保佑奶奶明年再生双胎小哥儿吧,咱们又可以收赏收到手发软了。”
几个丫头正在嘻嘻哈哈附和说笑,恰被四处张罗发放赏赐的顾管家听见了,一顿笑骂撵走了:“没出息,眼皮子浅!”
小丫头们笑嘻嘻作鸟兽散去。
顾管家心满意足摸摸腰间鼓起来的荷包,再捏捏袖管里亲家太太上等红包,顾管事也笑了,甜蜜蜜的抿嘴乐和。想自己之前在府里苦哈哈的一年到头蝇营狗苟,还不足百两赚头,这还是自己乘着管事之便,偶尔扣下来。
如今新奶奶进门,自己一年正大光明的到有了百余两的赏赐,月例也翻了番,短短一年多,自家已经以养老的名誉,在奶奶面前过了明路买了三十亩上等水田,挂在大爷名下免赋税,一年五十两的收成奶奶分文不取,又发话许嫁贴身丫头,允诺陪嫁自家女儿外嫁。等儿女们落定了,自己再干几年,做个小地主颐养天年的梦想是不远啰。
儿子泉儿这回跟着大爷上战场,大爷立了功,儿子只怕更有出息了。
顾管事越想越舒畅,笑眯眯打一下自己嘴巴:老东西,克扣那十个二十个铜板的事情可别再干了,丢不起这个人了!
回头却说水三姐见孩子落地,母子安康,心里的高兴只要溢出来,亲手给迎春擦汗珠子,晴雯奉上定心汤又被她接过手去,亲手喂食。荷包蛋完整圆润,却是贾琏钻天拱地寻来百只乌鸡,命人养在京郊庄子上,撒放刨食,每日热乎乎五六十枚新鲜鸡蛋,一色乌鸡双黄蛋,大补之品。(别说要一百只鸡蛋啊,还有三十只是配额公鸡哈!)
却说迎春产下双胞胎,本来恹恹思睡,却被三姑姐姐摇醒了喂食定心蛋,迎春嘴里甚无滋味,勉强咽下一个去,只觉得蛋黄多了,面糊糊在嘴里打饼,有些口干舌燥,只想喝一杯凉开水。
月母子当然不能沾凉水,凤姐忙着兑了温开水,用汤匙子一勺一勺喂食迎春。却在这会儿工夫,就听得外面脚步声乱响,二门口守候的秋儿叶儿急冲冲而来,喜滋滋在门口报喜:“太太,亲家太太,舅奶奶,大爷到了大门口了,一人一马,一身战甲呢。”
这个消息对于引颈期盼的无异喜从天降。张氏水母等一个个闻言心花怒放,合十只念弥陀。两个母亲由着丫头搀扶起身,眼睛盯着厅门瞧。
水三姐闻听这喜讯,还道自己听觉出了混乱,忙到门口察看,只见水母张氏这般殷切的神情,知道弟弟果然回家来了。
喜悠悠回身来给迎春报喜:“弟妹,听见没有?衍哥儿回来了!”迎春这里正喝水,只因嫌凤姐汤匙喂水不解渴,欠着身子,由着晴雯扶着腰背,她自己一手托着凤姐手,就着茶盏喝水。忽闻喜讯,瞬间有些愣怔,难以置信。菩萨果然听见自己祈祷了,让夫君赶在自己生产前回家来了!
她绽开笑脸,转眸对上水三姐,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忽然腹内蓦然一痛,恰似利刃狠狠划过,撕裂肝肠一般。迎春那话含在嘴里再也说不出来了。迎春难忍腹内撕裂般疼痛,双手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以为依仗,胡乱间,她抓住凤姐手,死死捏住。
凤姐正在细听外面动静,心里只为迎春高兴,一个不防,被迎春一抓吓得松了手,茶盏咣当一声落了地,幸亏地衣铺着,瓷白的盏儿滴溜溜打着转儿,却是秋毫无伤。
凤姐讶异之下,忙看迎春,却见迎春梗着脖子,满脸痛楚,张着嘴巴直抽冷气:“哎哟,凤姐,姐姐,疼,疼,疼……”
凤姐顿时魂飞天外,吓得心肝儿乱颤:坏了,莫非血崩呢?
她一边往门口冲去,一边嚷嚷,声音变了腔调了:“太太,婆婆,太医,太医,有请王太医,迎妹妹……”
一边收生婆子掂量着大小四份赏赐,大约不下一百五十金,直觉今日赚翻了。她这里正在喜滋滋收拾包裹剪刀,忽闻凤姐嚷嚷,她吃了一惊,怀氏夫人要么不状况,一旦有事神仙难救,稳婆腿肚子直转筋,却是无暇自顾,舍身扑上去,跪在床头,颤抖着解开被单,替迎春观察摸腹,半晌,收生婆子带着喜悦颤音喊叫起来:“哎哟,奶奶又要生了,快备热水我洗手来!”
王太医此刻一脚踏进房门,闻言就顿住了,迎春若是生命堪忧,他是救命神医不避嫌,这会子却是不好进来了。
凤姐甚是机灵,也是担心迎春,收生婆子之话虽然喜庆,却也害怕做不得准,想要得个安心。忙着上前接过王太医药箱,笑道:“哎哟,老神医,您可是看着妹妹长大的,喊您一声爷爷却当得起呢,您给孙女儿请请脉能怎的?”
王太医这话却是当得起,他比贾母年岁小些却也可算是同辈人,他又跟贾府三四十年的交情了。
事急从权,眼下似乎不对景。王太医有些迟疑:“奶奶既然无妨,还是……”
凤姐咯咯一笑:“医者父母心,您老不会忌讳血腥味儿,是吧?”
王太医面色一滞,胡子翘翘睨眼凤姐,似乎觉得凤姐侮辱他只能比治病救人高尚情操。抬脚随了凤姐跨进房间。
迎春这会儿正在镇痛间隙,真好诊脉。水三姐放下帐幔,一方丝帕子遮住了迎春皓腕。
太医闭目伸出二指切住,半晌额首:“老夫竟然眼拙了,少夫人却是三胞胎!”
凤姐闻言大喜,已经把心提到嗓子眼的张氏水母等终于安下心来。
恰好这一瞬间平静过后,迎春又阵痛起来,疼得浑身直颤微。收生婆子也洗手完毕,紧张的指引迎春吸气用气,迎春至此有些力不从心,收生婆子担心时间太长,大人体力不支,孩子生不下来,母子危险。焦急之下,便用手挤压迎春腹部,帮助孩子下移入盆。产婆忙的满头大汗,约莫一刻过去,最后这个憨皮性子孩子顺利入盆,迎春拼命使劲,只想早给孩子求条生路。
就在这紧张工夫,就听外面脚步咚咚作响,小丫头心系迎春母子们,紧张的盯着房内,一时不察男主子归来,水衍只得自己报门:“母亲,岳母,孩儿回来了。”
张氏水母闻言大喜,难得一致相携出来东稍间,齐齐拉住水衍,浑身上下查看摸索,验证了水衍全须全尾,两位母亲齐齐蕴泪:“好孩子,可回来了,回来就好。”
西稍间打通了隔墙,预备了两架悠车,作为孩子养育室,此刻大姐儿大哥儿已经入住了新居。水衍心里记挂迎春,却被两位母亲簇拥着进了育儿房。秋儿叶儿如今随着奶妈子月嫂子打下手,水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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