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住气息,朱萸忍不住放轻了脚步踏入这间整齐干净的屋子,一股温馨的氛围刹那间包围她全身。
想不到楚戊的房子一经整理是这么的……舒服;没错,他的屋子是不堂皇、也不豪华,但却朴实得予人一种十足安心、愉悦的感觉。
米白掺杂着淡绿色的基调,营造出一种轻松感,置身其中,彷佛立处于山野,足可涤净凡人心中一切俗忧。
这样一个温和的空间,怎么也无法与楚戊那张冰冷无情的峻脸联想在一起。
“不知他找的是哪个室内设计师,如此厉害。”她咋舌,心底却有一点别扭。
眼见为凭,她看过、相处过的楚戊确实是个嘴下不留情、粗鲁、暴躁兼恶劣的大坏蛋,说他身背数十条人命、案底无数,绝无人怀疑。
可不知为何,身处于他的屋子里,看着周遭的精心布置,她的心硬生生被切成两半;一半相信楚戊是坏人,她应当和他多保持距离才是,但另一半却令她莫名地……渴望亲近他、了解他,甚至……碰触他。
“我真是疯了,这么一个杀人嫌犯有什么值得好奇?”她边摇头、边走进主卧室。
很确定楚戊就睡在这里;因为折叠整齐的棉被上摊了一件破西装,那是他们相遇的第一天,她恶整他时弄坏的。
“要了解一个人,看他的卧室最直接了。”她摸着他房里的木制家具,很朴实的美式风格,讲求舒适,而不哗众取宠。
他衣柜里的衣服多为自然质料,非棉即丝,样式普通大方。
“呵,这家伙居然穿白色四角裤耶!”好难得,她以为最近的男人多喜欢穿五颜六色的子弹型内裤;因为那看起来比较酷。
欣赏完他的衣物,她转向盥洗室,他有一座豪华的按摩浴缸。“真会享受。”她撇嘴,搜寻的目标转向洗脸台上的置物柜。
“牙膏、牙刷、刮胡水……咦?这是什么?”想不到置物柜里居然有暗格。
她打开暗格。“喝!”呼吸登时一窒,那里头藏了……一把枪。
她不知道那是何种型式的枪,但从那光泽、重量却可判断出那绝非假货。
一名安分守已的老百姓家中会藏枪吗?更遑论在台湾根本是禁止民众持有私枪的。
方才因这间屋子而对楚戊兴起的半丝好感在瞬间消失殆尽,代之而起的是熊熊怒火。“这个男人绝对有问题。”心下越来越肯定他与姐姐的死脱不了关系。
朱萸颤着手关上暗格,正想离开盥洗室,眼角却瞥见洗睑台上的刮胡刀,那是把很传统的刮胡刀,并非电动刮胡刀。
一股报复的执念涌上心头,她冷笑取下刮胡刀上的刀片,然后使劲弄弯后,再装回去。“明早用这把刀刮胡子的人有福了。”
傍晚六点,当楚戊下班回到家中,就见朱萸身着薰衣草式样的淡紫色洋装、斜躺在地毯上假寐。
“啊?”他倒抽口气,脑海中闪过一幕模糊不清的画面。
何时、何地,他曾见过类似的景象?
朱萸缓缓爬起身,抱着肚子、皱着眉。
“朱仪!”楚戊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朱萸浑身一颤。是啦,他终于想起姐姐了。
这件薰衣草式样的洋装正是姐姐死前所穿之物,她特地将它带上台北,此刻她穿在身上、模仿姐姐的言行举止,目的就是想试探楚戊。
“我是朱萸,不是朱仪。”她娇喊。
楚戊如遭电击似地呆了三秒钟。“啊……对不起。”
“朱仪是谁?你的女朋友吗?”她佯装不在意地问。
“什么?”他摇头。“不是的,我……让我想想,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他也觉得奇怪,并不熟识的一个人,他怎会到现在还记得她?
朱萸隐下一个白眼。他倒洒脱,就这么忘了姐姐;但她可不会忘,她至死都忘不了姐姐倒在暗巷里,那副浑身是血、苍白憔悴的模样儿。
楚戊提起公事包,大踏步进入客厅。“你饿了吧?”
“你要请我吃饭吗?”她跟在他身后,想多看看他的表情,也许可以从中窥出丝毫线索。
“你等我一会儿。”他走入卧室。
她正想跟着进去,楚戊一手握着卧室的门把。“我要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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