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不知道,”玛丽娅回答。
路加从她的身边擦过,慢慢地靠近地板上的那陌生人,“让我看看他,”他伸出了双臂。山姆认为从气质上看路加很与地板上的人相似。彼得站起身来,对路加说:“站住,路加,你最好呆在一边,这个人已经生病了。”
路加微笑着回答:“我知道,我可以治愈他,我只要将手放在他的身上就成了。”
“这疯老头,”霍华德低声地说。
山姆正在想,要是真让这老头的手放到陌生人的身上,会有什么奇迹发生呢?也许,他会站起来,就像《新约圣经》中常说的那样?或者,他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而路加不过像一个傻瓜那样在一边手忙脚乱。
“我们还是先试试通常的做法吧,”山姆这么说,他知道自己的心里还是缺乏那么做的信心。“你没有信心,”路加说,好像他看透了山姆的心里在想什么,“太没有信心了,要知道我的手是有大能的,这是一种秘密。”
艾米拿来了湿布,露茜用布擦那陌生人的额头和瘦削的脸及胡须,又把他的头发抹平。陌生人忽然呻吟了一下,身子动了动,头也从一边转到另一边。
“放心吧,”露茜告诉他。
他的手臂裹在毯子里面,他在扭动身体。说话的声音虽然模糊,但还听得出来,是在喊“摩西。”
“你们听见了吗?”彼得也喊起来,“他在喊摩西呢。他是我们中的一员。”
霍华德冷冷地瞥他一眼,“你可找到稻草了,是不是?”
“摩……西,”陌生人的声音又大了一点,他一下子坐起来,几乎把露茜碰得往后倒下。他往四周看,可目光是散漫的,好像并没有看见任何东西。然后他的眼睛往上一翻,又倒了下去。艾米和露茜在跪在他旁边忙着,把他的手臂塞进毯子里去,一边给他用湿布擦额头。“他的心是狂乱的,”路加在一边说,“我可以使他安宁下来,得到休息。”
“你坐下!别把人给弄伤了。”霍华德对路加大声嚷道。
“不会的,我给他治病。”路加纠正他的说法,然后走到山姆的那张桌子跟前,“你们没有信心啊。”
霍华德皱着眉头,“究竟我们为什么要把这疯子弄到这儿来呢?”
彼得扯一下贝克的手臂,说:“够了,贝克,别说了。”
山姆走到他们两人中间,眼睛盯着彼得,“去拿救包吧,我们得先给他包扎伤口。”
彼得瞪一眼霍华德,像在打架的孩子,猛地一转身,走了。“霍华德,”山姆疲惫说道:“尽量拿出我们的同情心来吧。”
“我们也是在这里逃生的。如果我们把什么人都弄到这里来,我们会遭遇见什么后果呢?”
“你还记得你的圣经上怎么说的吗?”露茜问他道。
“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就会取悦天使呢。”
“什么?天使的衬衫?”提摩太笑出声来,觉得很有趣。
“我不过更现实一点罢了。”霍华德说,“我的意思是说,莫非只有我一个人才清楚我们的处境?你们想过这有多么荒谬吗?我们一伙人逃难,躲在这被废弃的教堂里,这是荒山野岭的地方。警察现在正四处搜捕我们,我们得出去寻吃的,冬天就在眼前了。这些东歪西倒的炉子,与其说可以取暖,不如是要我们熏死呢,而我们还一心一意地在等地下组织会给我们派联络人。那位神秘的联络人将会把我们带到幸福之地!而现在我们又从哪里弄来一个不明不白的病人——”他涨红了脸,欲言又止好像忘了要说什么,半天说道:“真正可笑的是,我们干吗不干脆打一面旗帜出去呢!就说我们在这里呢,来抓我们吧。”
“到现在我们都得到上帝的爱护,”艾米说,“我们干吗要以为他已经不再管我们了呢?”霍华德讥讽地说道:“爱护?你管这一切叫做爱护?你没有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吧?你看看周围,如果这也算是爱护,世上还有什么叫痛苦呢!”
“先知们这样说过,对于信仰者这就是爱护。神也这么说过,”艾米大声说道,双手叉在腰上。她的脸涨得通红。然后她补了一句,语气温和了许多,“神的意志是确定无误的。”
正好彼得取急救包回来,他补了一句:“大概人家讲道时,你在打磕睡吧,贝克?圣经不是也说到了为基督受苦的喜悦吗?圣经上还说:如果为信仰而死,将会得到加冕呢。”
“如果你们这么样急着去死,要得到加冕,就去殉道好了。那样便可以得到为基督而受苦的喜悦了。”
彼得用一个指头对着他,“如果你肯用这些说废话的时间祈祷一下,你就不会像这么样心烦意乱了。”
“你也就会对一个长者表现一点尊重了。”
“尊重是长者争取来的。”
山姆举起手示意他们别再争了,“如果你们两人能够不再争吵,也许我们能够谈谈我们现在的处境,看能想点什么法子不吧。玛丽娅,提姆,你们也参加吧。”
“如果您觉得有必要的话,”玛丽娅回答,把提摩太向前轻轻推了两步。
提摩太说:“这人是异教徒警察吗?”他一边小心翼翼地走近陌生人躺的地方。
“异教徒警察?”山姆觉得这个说法很有点意思,“不,我想不是的。”
提姆在他的兜里掏着,摸出一把瑞士军用小刀来,“如果你们觉得有必要,我可以照看这个人,我的刀有好多小附件,只要挥一下,他便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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