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宫殿主殿里没有窗户,昏暗得透不进一丝光亮,宛如殿中之人不见天日。宫人皆着玄色宫服,以黑色薄纱巾包裹住金色的头发,整齐划一地跪拜在殿外,如同傀儡一般听候国师差遣。
国师天杹向来神龙见尾不见首,除了祭祀祈福外,未曾在众人面前出现过,唯有亲王祁昭熙与之来往频繁。
殿内数盏高照灯里的火苗闪烁着,却远不及滋养在菱齿血池中的透明琉璃容器明亮,然而,实际发光的不是容器,而是容器里的“水”。
这水名为氚毒,在阳光下与水无异,可是到了黑暗中,便能发出微弱的荧光,氚水能使牵丝引引药归经,将没有感情的傀儡人变为听话善战的药人,药人无解,唯有身竭力尽而死,才是药人的归宿。
“啪啪啪。”鲜血滴落池中的声音回荡在主殿内,一名不着一缕的少女被绑在木架上,菱齿血从双腿间流出,她早已失去了意识,离死亡近在咫尺。
一位身长五尺的中年男子立于池子旁,看着氚毒愈发明亮,嘴角露出叵测诡异的笑容。
十一年前,他见过一个危月燕冲月的小女孩,危月燕星乃北方七宿之第五宿,居玄武尾部,为秋天肃杀的星群。
危者,高也,高而有险,故危宿多凶。
正所谓凶星之下必有霸者,若是氚毒能用如此刚烈的热血滋养,那么药性只会更加猛烈。
那时候的织锦罗才十岁,用一根糖葫芦就能骗到手,本以为将《解药语》纹在她身上,她就不敢逃离他身边了,没想到啊,那一刀差点要了他老命,还好徒儿及时赶到,否则他今年应该也是十岁了。
倏地,高照灯中的火苗朝同一个方向摆动了一下,一道黑影推开了主殿的大门,随后又快速关闭。
“元朔来了。”华天手拿起湿帕子擦了擦手上残留的血迹,接着走到桌子旁,点燃一支草药香,用来驱散殿内的血腥味。
“嗯。”祁谓风脸色不是很好看,衣服上刚薰的白茶香都掩盖不了身体里散发出来的薄荷香,看来“梦回广寒”已经深入骨血中了。
华天手叹了一口气,祁谓风从未叫过他一声师父:“你还因为林靖玗的事情记恨师父呢?师父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哼,借林星茂的手去伤害我爱的人,还美名为了本王好?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只要能够得到他的人,疯点又如何?”华天手双手一摊,真是天妒英才啊,以祁谓风的能力,若是不受世俗情爱的羁绊,其医学天赋必能震惊神州大陆。
当年,他和颜思容同时相中了这个徒弟,本以为祁谓风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没想到他竟把时间和精力放在取悦男人身上了,一会跑去北地为林靖玗寻得遗物,一会造船造武器愿博得林靖玗青睐,一会又自制烟花讨林靖玗欢心。
好不容易花了一丁点心思在医学上,居然是为了研制出克制氚毒的“梦回广寒”,借此来延缓药人进阶阶段,其药性甚至能够暂停乃至退化阶段。
毒蛇出没,七步之内必有解药。
药人以毒养之,用药克之,然毒人反之,药入骨髓,阳寿为引,二者相生相克,相灭相生。
一想到这里,他就心痛,心痛得比织锦罗拿刀扎他还痛。
“你真是疯了。”祁谓风对这个师父又敬又嫌,敬是因为华天手确实是旷世奇才,嫌是觉得华天手心理变态,脑子也不太正常,以医学研究为借口草菅人命,与扶桑家犬有何异乎?
忽而,门外响起了一阵铃声,一名宫人匍匐在殿外小声传话道:“国师,岐王来了。”
祁谓风一听说是祁昭熙来了,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虽与祁昭熙祁昭淳一同长大,但仍以叔侄相称,为了治好祁昭熙的先天性血症,不得已易容华天手,从而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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