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首战告捷,尹祁军退居城外的淮河边安营扎寨、秣谷饲马,祁谓风坐在帅帐内与两位副帅探讨作战计划,林靖玗则坐在旁侧研究突火霰弹枪。
此枪类似弓弩和火铳,通体使用金属材质,既有弓弩的精巧,又有火铳的威力,尤其是小小的子窠,居然能够在射穿盾牌的同时,还能够射杀盾牌后面的人,若是能够大规模运用在战场上,远距离对战占绝对优势。
只是这把枪过于小巧,只能装7枚子窠,倘若能够加长枪身或者增加一个弹夹,这样就能提高此枪机动性,一旦能延长它的使用时间,那么必定可以最大程度扩大优势,占领战场主导地位。
“晋王,有一人自称池鹭阁阁主,特来献计。”狄秋站在帐外通报。
池鹭阁发源于君奚国,有遍布神洲大陆的最强情报网,服务于皇室宗亲和达官显贵。
池鹭阁的“鳽”类身份保密,户籍保密,他们会伪装成商贾、戏子、杂耍艺人等,周游神洲大陆收集雇主需求的情报。
最后,情报一经出售,合同自动解约,雇主与池鹭阁无任何瓜葛。
如今池鹭阁阁主亲自来献计,莫非是有人冒充吗?
祁谓风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思索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说:“有请。”
顷刻,一名身着黑衣、戴着幂篱的男子从帐外走了进来,他腰间挎着一把仪刀,大拇指上戴着一枚雕刻鹭鸟的墨玉扳指,应该就是池鹭阁阁主的信物。
林靖玗看着眼前之人竟然晃了神,真该死啊,现在看谁都像那人。
溯洄从之,那人的身影如镜花水月、若即若离,思念之情在心头翻涌而上,哽咽于喉间,脉脉不能语。
他没好气的拉开了弓箭,瞄准此人的幂篱,低声道:“故弄玄虚。”话音刚落,箭羽也随之射了出去。
黑色的幂篱飘然坠地,男子身形一晃,满脸愠色地抬起头怒目而视。
祁林:池鹭阁阁主居然是他?!
祁:他怎么还活着?林:幸好他还活着!
不明所以的副帅们面面相觑,真奇怪,今晚的气温怎么时冷时热的?
“原来池鹭阁阁主是文阳郡公啊,久仰久仰。”祁谓风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当然,也听不出有多敬仰。
奚方池平静地从地上捡起幂篱,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微微瞥了一眼坐在旁侧的“始作俑者”,刹那间,他瞳孔一震,随后又快速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这位便是晋王的副官吗?如此鲁莽,却有点像本座的一位故人。”
他只字未提林靖玗,但字字指向了林靖玗。
然而,心中的那名少年将军已经马革裹尸多年,他在栖霞山上立了衣冠冢,埋葬着他一生的爱意。
倏地,林靖玗当着众人的面走到了奚方池跟前,祁谓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有些后悔让奚方池进帐了,尽管不知道此刻的林靖玗是什么心态,反正他的心态已经炸了。
“末将尹祁国云麾将军秦叔钰,幸会。”林靖玗的声音磁性又低沉,他凑到奚方池耳边,特意压低了声音调侃:“听闻君奚国文阳郡公是断袖,平生一顾,一见如故。”
林靖玗很清楚,奚方池很忌讳“断袖”一词,用他最讨厌的词来羞辱他,必定会让他怀恨在心,至于再来琢磨秦叔钰到底是不是林靖玗,也没有多大必要了。
果不其然,奚方池俊眉一扬,眼底盛满愤怒,气急败坏地指着林靖玗,酝酿了片刻,用尽他毕生所学才骂出了一句:“狂蜂浪蝶!”
是他被猪油蒙了心,才会把此人看成林靖玗。
如此登徒子,哪里能够与他心中高悬的明月相比较,他至今还记得那名身穿银色耀甲、扎着高马尾的正一品大将军,细语呢喃地说着“待我回来”。
林靖玗一怔,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本以为在憋大招,没想到竟是如此轻飘飘地四个字,像是蓄了半天力,打在身上却不痛不痒。
“阁主骂人真‘干净’啊,没点学识还真听不懂你在骂人。”
“早知晋王如此怠慢,本座就不应该来了。”奚方池脸上的红晕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漠,他已经笃定此人不是林靖玗了,便把压力给到了在旁观战的祁谓风。
祁谓风虽然不知道林靖玗说了什么悄悄话,但是看奚方池的表现,应该是受到了刺激,他轻咳了一声说:“望阁主海涵,是本王教导无方,舒钰,快点向阁主致歉。”
“请阁主恕罪。”林靖玗单膝跪在奚方池脚下,看样子也是不太服气。
“阁主快快入座,本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听妙计了。”祁谓风立即指使林靖玗铺座,心里却巴不得奚方池赶紧走。
奚方池脸色稍沉,眼底忽而涌上一抹嫌弃,但为了维持池鹭阁阁主的身份,他只得忍气吞声地坐了下来,声音清润:“本座此次前来献计,不但为了君奚国的存亡,还为了本座自己。”
“哦?那么阁主报价吧。”祁老板总是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令不少人着迷,其中也包含林靖玗。
“非也,此计既成,乃天命也,本座无需金银赏赐,只需晋王答应一件事。”
“何事?”
“完璧归赵,君奚国自当奉尹祁国为正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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