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上花。”聂人犀回道,他从阁中置物柜上拿起一把折扇,慢悠悠下了楼。
聂卢在原地疑惑片刻,连忙跟上聂人犀,随他去往四层拍卖场所。
四楼的布置很是奇特,中央腾出块空地,搭建了一个比八方座略高些的圆台,以圆台为中心,八方座规整散开,而之后,则是些单间,单间都用了罗帐隔开,里面是密闭的空间。
玉如意扫了一眼,不多不少,这样的单间总共二十有四。他思虑须臾,拉着殷罗走向正南方位的那间。
两人进了单间,就有小二端上茶水糕点,“两位贵客稍等,待人来齐,拍卖就开始了。”
玉如意点头应了声,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他放下茶壶,这才看向殷罗,“你不喝吧?”
“不喝。”殷罗瞥了眼他的茶杯,“我只喝三山玉叶。”
“这可是上好的祁门红茶!”玉如意浅饮一口,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尝尝啊。”说完自己又犯了嘀咕,“这听闲楼的老板还真是有钱啊,招待客人都用最好的祁山红茶……”
“没见过世面。”殷罗讽了一句。
玉如意不理她,又品了一口茶,随后皱起眉头,仔细拿起茶杯看了一圈。
殷罗不冷不热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夸张,没有说话。
“茶里没毒。”玉如意像是总结一般,他放下茶杯,对上殷罗毫无波澜的眼,“这么重要的拍卖会,竟然没人给茶里下毒。”
东面帘子被风掀起,一根筷子直直向殷罗刺来,她偏了偏头,右手利落绕了下,一根串着红线的金针自她袖口飞出,对上那筷头,竟将那筷子打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再次绕手,金针重回袖中,连带着那红线也消失不见。
东帘后的另一单间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姑娘好功夫。”
殷罗不甚在意地抬了抬眼,并未回话。
玉如意浅笑一声,重新拿起茶杯,在手里转了转,运功将它推了出去,茶杯借力拍打东面帘子,殷罗扭头看去,只见东单间里坐了两名男子,桌上放着两柄赤红剑鞘的长剑。
一名男子徒手接住了茶杯,帘子也在此刻落下归于平静。
“红剑门?”殷罗微微眯眼,“抢了别人请帖进来的?”
另一男子也出了声:“不知姑娘什么来路?竟敢这么说话?”
“我们就是个做生意的,”玉如意望着地上的筷子,眼含轻蔑,冷冷道:“值不得红剑门出这一根筷子。”
“今日拍卖我们兄弟二人势在必得,故以木筷试探一下邻间底细,打扰两位,还望海涵。”先开口的那名男子打着圆话。
他身旁那男子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男子紧紧皱起了眉头,低声道:“大哥!那不过是两个娃娃,你何必要这么同他们讲话?”
被唤作“大哥”的男子摇了摇头,他将那茶杯递给恼怒的男子,“子放,你看。”
秦子放接过茶杯往里一看,只见那本该毫无裂缝的茶杯内侧竟已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纹!就如同琉璃的冰裂,若不仔细辨认,根本难以察觉!
秦子放猛地抬头看向西帘,是方才那个少年!他竟能用内力震碎杯里而令杯外无损!
正当他惊奇之际,邻间的少年又出了声:“两位势在必得这话说得未免早了,拍卖会是凭银子的,不是凭筷子。再有,两位打探底细可以,但没必要用筷子。幸好我阿姐反应快,若是她没反应过来,凭秦门主的手劲,这筷子恐怕得将我阿姐肩膀捅穿……”
少年人的声音很轻很冷,甚至带着些满不在乎,但秦周和秦子放却能从中听出极浓烈的恐吓意味。
“下次打探底细,请亲自掀帘子过来,莫要让筷子代劳了。”
秦周和秦子放对视一眼,还是秦周圆了话头,“小兄弟说的是。”
秦子放恼怒地拳锤木桌,该死!想他兄弟二人在江湖混迹多年,今日竟然被一个少年恐吓!偏偏他们还没有话说!就算是有话也不敢说!谁知道要是真打起来,能不能占到上风呢?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罢了!就为了今日的千年雪山参,他忍!
殷罗静静听完玉如意恐吓红剑门两兄弟,先前对他的无语消了半分,然下一秒,她便看见玉如意对她咧开一个贱贱的笑,压低声音说:“阿姐,你不用太感动,我只是担心我万一拍到了那株千年雪山参,你肩膀要有伤,就没办法帮我搬银子了……除此之外,我刚才算了一下,你要是肩膀受伤了还得请医师换药,就又多一笔开销……”
殷罗翻了个白眼。
恰在此时,南室北面的罗帐帘子忽然收起,紧接着,有小二走进单间,他对两人笑了笑,解释着:“贵客等候多时,拍卖即将开始,为了方便诸位出拍价,”他抬手示意殷罗和玉如意看向那被收起的帘子,“我们便将这帘子收起了。”他又伸手指向其余三面的帘子,“至于这三面,可以保护彼此身份,毕竟拍卖会人势混杂。”小二低了低眉,递给玉如意一个牌子,“贵客所在的,是南一室,届时报价,会和贵客的姓氏一同报出。”小二说完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殷罗朝四楼拍卖正厅望去,只见方才他们路过的高圆台上,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名青年,他身穿蓝袍,手执一柄檀木山水折扇,长发半束起,头顶衔钰冠,算是上京贵公子标配的衣着装束了。
他五官不甚硬朗,甚至可以说,他长相偏柔,但却并非阴柔,只是一眼望去,给殷罗一种此人很好相与的感觉。不过殷罗很快就将自己这个想法否决了,因为她转头看了一眼玉如意……恐怕此人,与玉如意是一类货色,贪财爱物,笑面狐狸。
那夜潜入殷家的黑衣人,是他派去的吗?
聂人犀注意到殷罗的目光,朝他们所在的南一室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身着红裙的少女,她生得极好,弯眉凤眼俏鼻朱唇,头发乌黑肤色白皙,那金花红裙穿在她身上,衬得明艳起来。可她望着聂人犀时,眼睛微微眯着,有算计和打量从中溢了出来,上挑的眉就算是有意敛着,也不难看出她是个凌厉并且懒散的人……那种懒散,就与池夜身上的如出一辙。
她旁边的少年则是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头发用了一根玉钗束起来,聂人犀在看向他宽大的袖子时愣了愣,聂人犀在上京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样式的衣袖,他衣袖很是宽大,并且在袖口上织绣了如意银纹,即便离得远,聂人犀也能看出那如意银纹上有涌动的浮光,这不是常装该有的袖子!
聂人犀皱了皱眉,可上京的官服他也见过,也并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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