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沉默的看着地上那残缺的弥陀护法尸体,嘴里哼起了一首粗犷的小曲,马炬真大概知道那是什么歌,是流传在大都西疆军伍之中的歌谣,老人以此来告慰对方曾作为弋阳军镇威远营一员的戎马生涯,为三十余年不得安息的魂魄送去最后的祝福。
“师父,您找到了那傀儡师的藏身之处?”
等到李无衣哼完了歌过来看自己时,马炬真身边的两个哑巴兄弟面如死灰,亲眼见识过了这位旧五岳之一飞来峰山主的真正实力后,他们已经对于逃跑不抱有任何希望。
也许他们是第一次面对如此迫近的死亡。
“他跑不了了,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老人抬起马炬真被朴刀砍伤的左手看了看,颇为无奈的摇头,从怀里掏出来一瓶刀药敷在他的伤口上止血。
这种严重的伤势要尽快返回药庐让老药儿帮忙治疗,否则拖得久了,很有可能对马炬真的手筋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这个代价是马炬真承受不起的。
早就说了让你破心障不听,小命差点交待了吧?
马炬真进入了飞来峰,作为关门弟子,他的天赋本就比师兄师姐们更高,可是境界却最低,就是因为心障这头拦路虎。
作为出身军伍之人,李无衣当年选择踏足武道而非一心修道,除了常年在疆场搏杀、已经惯用武技之外,还有个重要原因是练气士的前三个境界通脉、真骸与尘衣分别对应着人体的筋、骨、皮。
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是武道基础。
这三个境界对于天赋不高的李无衣来说,早在上山修炼前就已经有所涉及,既无师承又无天赋还是个穷光蛋的他想要转而修炼术法,只能算是个半路出家的野狐禅,注定一生都不会有太大的成就。
马炬真全身经脉已经通畅,但是在炼骨这一关始终无法突破,全身的抗击打能力、身体的反应速度、气血的增强等一系列与武道休戚相关的要门都无法得到有效提升,想要孤身一人安全度日,根本就是个玩笑话。
“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马炬真心里下定了决心,坚定的看着师父。
“哦?你小子还有事瞒着我?说来听听。”
李无衣席地而坐,从身边冻土里刨出来个草根塞进嘴里咀嚼着,竖耳聆听。
少年把自己心境中的诡异、第一次破障时的遭遇、第六天魔王的存在以及所有预言都说给了师父听。
出乎他意料的是,老人对于这些并没有表现出很过激的反应,反而是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了起来。
“你怕啥,怕我们死啊?知不知道外头是怎么说我们无间行者的?”
少年茫然摇头。
老人伸出了两根手指:“灾星。”
“你想想,一个无间行者的诞生,注定了数不清的身边人会死,注定了孑然一身流落江湖,孤苦无依,不是灾星是什么。
既然已经是灾星了,害怕那么多有什么用,因为怕我们死,就宁愿自己承担一切,因为怕我们死,老刘的仇就不报了?
我们早就该死了,要不是老天爷垂怜,哪有后来这么些年的命。
命由天定,什么时候死也是上苍说了算,一头域外天魔的话,并不可信。”
马炬真没说话,师父说的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小子,记住一点,我们拼命,不是为了还活着的这些人,而是为了死了的那些人,因为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都终止在天生花绽开的那一天,这宿命注定了我们必然是为他们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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