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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南镜就像一个虔诚礼佛的太太一样,小沙弥一伸手要递牌子,他就立刻接过了,皓腕凝霜雪,但更夺目的是在这一瞬间从他的衣袖中滑出的一对流光溢彩的镯子。被蛇冰蓝的眼睛一盯,小沙弥甚至颤抖了一刻,差点没就这麽把东西丢撒在地上,凝了神才发现它们不是活物,只不过是一双蓝宝石。
“阿弥陀佛。”小沙弥双掌合十,摇头轻念:“此物杀气过重,女施主戴着,恐……恐有不善。”
我不戴,难道摘下来送你啊。在寺庙里戴久了,他太知道下一刻对方的话术会是什麽,果然小沙弥开口道:“找处佛寺,摘下供奉七七四十九天,洗濯净化,方能平安。”
观南镜搂住夏油杰的手臂,把头靠上去:“可这是丈夫送我的礼物……”
正坐在寺庙外头高大杉木上的五条悟无缘由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夏油杰非常默契地接口道:“好了好了,这可不是能撒娇的事呀?我们回到家里就去找大师,乖。”
“夫妻俩”亲热两句就把话头扯开了。小沙弥又瞟了两眼他的手腕,又不做声了。跟着他前往房间的路上,观南镜看着他提灯的背影,在心中想,他是知道这个手镯特殊在哪里,还是不知道呢?
“下一次钟响时,就是斋饭时间了,施主们自出门沿着回廊往西走就好。”小沙弥将他们带到便完成了工作,最后要合上门时意味深长地追加了最后一句:“佛寺清净,施主们牢记,需言行得当。”
言行得当?不得当就会被杀了吗?那应该保证不了每天稳定挑选出两个受害人吧。观南镜面色如常,仿佛自己随着对方关门后真的放松了下来,先去点了灯,而后去替丈夫脱外套,就这麽会儿功夫两人还“腻腻歪歪”地拥抱了一会儿。
这是一间很古朴,整洁的老式木屋,寂静的房梁下,他们俩倒确实像一对亲密爱侣。
借着怀抱的遮掩,观南镜在他腹部写了:“有眼睛。”
夏油杰轻轻敲了敲他的后背,表示赞同。
从进入这里开始,就隐隐约约不对的感觉在屋内终于落成了一种更为明确的滋味:他们正在被什麽东西死死盯着看。
虽然拥抱很亲密,但看着他们的东西好像并没有什麽反应。是这还不算“言行不当”,还是要等众人吃完斋饭后再下手呢?就好像屠宰猪羊前不会吝啬给它们吃最后一顿饭。观南镜松开了环着夏油杰的手,拎着他的外套要去挂起来——这还是他用咒力变的,他自己去挂自己的咒力,装模作样地抚平褶皱,想想就有点好笑。但是夏油杰却没松手,反而更紧地搂住了他,耳鬓厮磨一会儿,吻了吻他的额头。
是哦,关系很好的年轻小夫妻,一般都是抱上了就不想撒手的,在寺庙里不敢太过分,不能亲不能说情话的,就更压抑了,所以一抱就要抱很久,是我写完字就松手,松太早了,显得有点刻意。观南镜反思自己的表演,并感觉夏油杰对角色心理的揣摩太到位了。
还没结婚就已经很会做老公了,真不起。
他顺着演戏,在“丈夫”怀中垂下头,露出带着红的耳垂和细白的脖颈:“别这样,在庙里呢……”
他听到了对方猛烈的心跳,想到夏油杰面临这种诡异的环境其实也是紧张的,不由得又想写字让他别怕,但又担心被看出什麽异常来,于是还是垂下了手。
挂好衣服后,他们又规规矩矩地坐着说了一会儿话,漫无边际地乱编事,比如把夜蛾正道的名字改成“日蛾小路”,说了半天日蛾先生的家长里短。又比如把咒术师的工作替换成卖保险,聊起了卖保险的琐事,“这一个月二十八天都在外面赶业绩真的好辛苦”,两个人甚至玩出一点乐趣来。直到钟声敲响,他们出门去吃饭,这才发现今晚在这里留宿的一共有6对夫妻朋友父母孩子,正好12个人,分坐在一张长桌的两边,另外的桌子坐着僧侣们。
晃动的烛光下,根本没什麽人说话,只有来回走动的人和大家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像是一场群魔乱舞的聚会。
寺庙里的饭菜,自然不会有人服务,全是自己手动来。掀开装着米饭的大桶的盖子,观南镜和他身后的夏油杰瞬间就沉默了:米饭的正中间,正躺着一块意味不明的黑色蠕动物。
他相信前面牺牲的咒术师前辈一定也看见了这个东西。
他们一定也做出了和他一样的选择:把这块东西挖进自己的碗里。
是不是就是靠这个东西来挑选受害者的呢?谁吃到了谁今晚遭殃?
总不能让普通人去吃吧?
但如果可以的话,观南镜还是不想把这种东西吃下肚了。然而在这种环境中,想要不暴露,不撕破脸的话,显然不是那麽顺利。在已经有人用餐结束开始低头等待时,观南镜放在桌面上的米饭还是一口未动,有地位高些的僧人直接温和地点了他的名:
“那位女施主。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佛祖仁心,不忍见浪费之事,施主请用下吧。”
观南镜可怜巴巴地说:“实在吃不下了……”
哎呦,吃不下了你盛出来做什麽,这幅样子做给谁看?他身旁好些个普通人已经冲他露出了不喜和谴责的眼神,显然在想这什麽小娇妻跑到清净宝寺里来发癫了。但夏油杰戏接得稳稳的,立刻面露心疼的神色,搂住自己的“妻子”:
“不勉强不勉强,不吃就不吃了。”
“你们把这里当什麽地方了?”有人急着低声开口:“别冒犯了佛祖,佛祖要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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