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襄依旧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彬彬有礼朝众人拱手道:“不妨事不妨事,现在不是,往后便是了。大堂伯,晚辈一心求娶邹家二姑娘,还请二叔公,三叔公,诸位堂叔堂伯做个见证。”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如一道道凭空降下来的惊雷狠狠砸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脸上。
当然,其中最意外的要属玉婵本人。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低声道:“魏公子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可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实在不必贸然趟这趟浑水。”
魏襄回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语气里带了熟悉的揶揄。
“魏某一心求娶,今日连媒人和聘礼都带过来了,姑娘竟然不信魏某的真心,还真是叫人伤心呢。”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似情人间的细语般一字一句钻进她的耳孔里。
纵然心知他这番话的可信度极低,她的心口还是不由自主地猛然跳动了一下,面对周围人或探究或质疑的目光,她有些害怕再问下去,会从他口里吐出什么更惊世骇俗的话。
她红着脸,抿了抿唇,彻底放弃了挣扎。
这时候便轮到作为一家之主的二叔公邹茂业发话了。
“莫非是我老眼昏花了,婵姐儿,前些日子与你定下婚约的不是那秦家庄的秦小郎吗?这卫小郎又是怎么回事?”
玉婵强自打起精神来上前一五一十应答道:“回三叔公的话,与侄孙女定下婚约的的确是秦小郎。至于卫小郎为何会在这里,侄孙女也不知。”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又将目光调转到了魏襄这个不速之客身上。
却见他只是笑了笑,不疾不徐道:“二叔公,此事二姑娘的确毫不知情,一切都是晚辈一厢情愿。晚辈自上月在桃溪村见到二姑娘后,便对二姑娘一见倾心。可惜……可惜晚辈自知家无余财,自惭形秽,实在配不上二姑娘,再加上那时若我贸然提出求亲,岂非有挟恩以报之嫌?”
玉婵双颊唰地浮上两抹红云,什么一见倾心,什么自惭形秽,这家伙怎么张口就来?
众人听罢却忍不住纷纷点头,瞧他两个站在一处,那就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顿时觉得他说得合情合理。
年少慕艾,这天底下没有比这更理所当然之事了。
邹文敬看了看左右众人的反应,冷哼一声,不屑道:“听你这话,好似以你如今的身份就配得上我二侄女一般?”
魏襄含笑看向他,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这个邹家大堂伯还真是从不让人失望呢。
“大堂伯说的是,以我如今的身份依旧配不上二姑娘。不过,晚辈实在不想错失了这样一桩好姻缘,是以自上月回乡后,晚辈发奋读书,如今承蒙琼林书院的郭山长抬爱,被聘为琼林书院的先生。”
“琼林书院!就是那个曾经打破夔州无举子的传统,为咱们梁国培养过两位文渊阁大学士、数十位举人进士的琼林书院吗?”
魏襄微微颔首,垂头像模像样理了理袖口,“正是。”
此言一出,立刻便引来一片咋舌。
琼林书院的名声在夔州,甚至是整个梁国都是如雷贯耳。
不仅因其近百年来为朝廷培养过的人才不计其数,更令人们津津乐道的是琼林书院如今的山长郭怀益老先生曾经做过当朝天子的授业恩师。
也就是说只要进了琼林书院,就可以说是与当朝天子同出一门,将来就算是不能为官做宰,去任何一家书院做个教习先生也是绰绰有余。
琼林书院名声大,对学子和先生的选拔更是严格,就连沈季那样优秀的学子也曾因一道策论题中表达的观点太过中庸被拒之门外。
天下学子挤破脑袋也挤不进去的琼林书院,竟然……竟然被这小子随随便便看了几页书便挤进去了。
人不但挤进去了,还直接跳过学生,成了受人尊敬的先生。
这这这……简直匪夷所思!
邹文敬倒抽了一口凉气,摇摇头,瞪直了眼。
“你……这怎么可能?想我们夔州虽比不上京城,但也称得上人杰地灵,人才济济。你……你连个童生都没考上,郭山长又怎会聘你为琼林书院的先生?”
魏襄无奈摊了摊手,露出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无辜表情。
“这个,晚辈也不知。或许,或许郭山长他老人家或许是看我家贫如洗,实在可怜,但胜在心地纯良,模样周正,这才录用的我也未可知。再说,大堂伯,有一点我得事先声明一下。没考童生是因为我家贫出不起路上盘缠,而不是因为我考不上。”
且不说其他人的反应,就是玉婵听后都忍不住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模样周正倒也就罢了,心地纯良算是个怎么回事?
邹文敬涨红着脸,成功被他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得手指发抖。
“你,你,你,这怎么可能?天地下比你家贫的人大有人在,比你可怜的人更是不胜枚举,郭山长他老人家怎会,怎会因此而对你网开一面?”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