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摊牌了,不装了。”卢长青清了清嗓子,“其实我是仙女下凡。”
曹汝琼的表情跟当初的谢元霜一样,无语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恐惧。
之后的谈话就简单多了,关于自己的来历,卢长青能答的就答,不能答的就乱编。
关于自己此行的目的,卢长青半真半假地道:“乔洛洛被一个妖怪给附身了,那个妖怪让她给祁钰生儿子并助他夺回皇权,成为一代明君,达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成就。”
曹汝琼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的不可思议,“一生一世一双人?”
卢长青点头。
“那我们怎么办?”
“都要夺回皇权了,你说怎么办?”卢长青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以他恨严山跟你家的程度,你觉得他还能留下咱们?我要是他,事成之后一定会砍了丞相府所有人的脑袋,蚂蚁窝拿开水烫,鸡蛋黄全部摇散,蚯蚓都要竖着切,一个活口都不留。”
曹汝琼斩钉截铁地道:“他不敢!”
“不敢?你以为你爹在百姓间的名声很好吗?谁不知道你爹是个贪官?卖官鬻爵、贪污受贿、中饱私囊,一朝丞相贪成你爹这样实属罕见,自诩清流世家书香门第,干得尽是不耻的勾当,发的皆是不义之财,在德行上比严山这个莽夫还不如!”
曹汝琼恼怒地重重一掌拍在了石桌上,“你给我住嘴!”
卢长青冷笑,“这就生气了呀?你爹好意思做,你还不好意思听我说?严山让她女儿进宫要的是延绵严家的富贵,你爹送你进宫,要的是骑在皇帝头上拉屎皇帝都必须夸他肠胃通畅拉的好。”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坐上了太后的位置,你父亲就能倾全族之力帮你?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典故没听过?曹魏篡汉的典故没听过?若是你爹不还权于你,你怎么办?你说到时候你的娘家人会在你生前篡你孩子的江山,还是在你死后篡你孩子的江山?或者直接把你给杀了,将你孩子养废,让你孩子禅位?”
曹汝琼忿忿地看着卢长青,“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那是我的家人,他们不会这样对我。”
好家伙,原本以为是个明白人,没想到是个大孝女。
“家人?为了权力财富父子都可以反目成仇,更何况是父女?你把他们当家人,他们只是把你当棋子,你信不信你现在死了头七都没过完,你爹就让你其中一个妹妹入宫?”
卢长青拍了拍面前的石桌,“醒醒吧,你都能看出夫妻关系的不可靠,怎么看不出父女关系同样不可靠?权力不管是放在丈夫那里,还是父亲那里,都不如放在自己手里让人安心。”
曹汝琼内心清楚她家人只是将她当做一个与皇权博弈的工具,可那又怎样,难道要她跟她父亲闹翻吗?娘家的势力对她和未来的孩子有多重要,她不信面前这个女人不清楚,可这女人却还不辞辛劳地挑拨她与家人的关系,这很难让她不怀疑这女人别有目的。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离间我跟我父亲之间的关系,究竟居心何在?”
“你跟你父亲的关系还用得着我离间?我只是让你防着点你的父亲,你的娘家。就算你那几个兄弟全是废物,难道你的子侄们便也全是废物吗?外戚专权可不是什么好事,王莽干的事不用我说与你听了吧。”
曹汝琼梗着脖子道:“他们若是能夺走这祁氏江山,那也是他们的本事。”
“是呀,你子侄多有本事,那你知道后人如何评价你吗?会不会是‘亡盛国者,曹后之罪通于天矣’?”卢长青哂笑,“知道这句原话是什么吗?‘亡西汉者,元后之罪通于天矣’。明明篡汉的是王莽,背锅的却是王政君,你知道为什么吗?”
曹汝琼道:“王莽能成大事难道不是因为王政君太过宠信王莽,使其罔上行私,得窃国柄吗?这难道不是她的错?”
“宠信又如何?若不是王莽自己有篡位之心,王政君就算是把他宠到天上去,他也不敢行出窃国之事。他们不怪王莽的狼子野心,却大批痛批王政君,骂她妇人之仁,何其可笑。”
妇人之仁这个成语也挺好笑的,最先出自《史记》,明明用来是骂男人的,用的却是贬低女性的方式。
在曹汝琼所受的教育中,大家都说西汉的灭亡源于王政君,若不是她太过宠信王莽,养大了对方的野心,西汉不可能那么快灭亡。
可今天有人告诉她,西汉灭亡的主因是王莽。
可怕的是她觉得对方那番话很有道理。
曹汝琼咽了咽口水,问了卢长青一个重要的问题,“可我若是不靠我父亲,那我又能靠谁?”
“靠科举,靠兵权,靠仁政,靠好名声,靠熬,你爹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人老了,身体就容易出毛病,你觉得他还能活得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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