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怎么只见冯锐这害群之马,年轻气盛、口出狂言的小崽子怎么没见着?陈千里愣了愣也看向冯锐,重复道:“冯将军,秦少将军呢?”
“不知道!”冯锐一别脖子,冷声回答:“散了!我们一路突围往辛强河退,谁知道他在哪里!”
明明是他的失误,怎么说起来还能如此有理,韩辛辰被冯锐的态度气得够呛,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细作备选被丢到了江东的大海里。
在韩辛辰那里晃荡了一晚上,苏莞烟大清早才回到住处休息。他疲惫地伸个懒腰,一揭开床上垂下的帘子却看见小哲坐在被褥上,他一手垂着,一手费力的卷着绷带。
苏莞烟后退两步,左右看看没人,慌忙将大门从里面反插上,而后坐到床边一边帮着他处理伤口,一边低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受伤了?”
“今日早间才随着守河军队混进来的”,小哲舔舔干裂的嘴唇,微低着头,面无表情,淡淡道:“好在公子昨天晚饭间缠住了王爷,否则我也脱不开身。当时杨将军刚刚布好局,冯锐的队伍竟然提前半个时辰发动袭击,军队瞬间有点乱,我这点伤算是轻的。公子你不晓得,昨夜战况有多惨烈,血肉横飞到处都是死尸,一路前行就能听见一路的呼喊、惨叫。你们转移那么快,我与几个随护总是落下一步,根本没机会赶回来,无奈只能等到夜袭彻底后才随大军进了峡关。”
苏莞烟将小哲的袖子卷下来遮住伤口,拍拍人后背示意他下去,末了喃喃道:“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也没命了。昨日当真是险,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怕。”
小哲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沉默地站在床边像是一尊雕像。苏莞烟整好帐子,一闭上眼便是漫天的火光与血色,他兀自打了个寒颤,拉紧被子强迫自己尽快进入梦乡。混乱的人声、惨叫、火光、鲜血在苏美人的眼前晃来晃去,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一切不过是梦境,但真实的压迫感还是让他浑身不适。苏美人深吸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一下,却被浓重的血腥味差点催吐,头晕得不得了,脚下一个不稳,身体便被无数双手拉进无边的黑暗。
直到晌午被小哲晃醒,苏莞烟才从噩梦里醒过来。他擦了把冷汗坐在床上缓了将近一刻钟,抬头瞧着木头脸的小哲笑笑:“你也不休息一下?”
“王爷要您一起用午膳。公子,我若是不在会被人怀疑的”,小哲弯下腰把衣服递给苏莞烟,看着他动作比平时僵硬些许,轻声道:“珠月说的不错,公子,你天生一副软心肠,只是后来磨硬了。”
哪个娃娃小时候就会咬牙切齿杀人如麻?苏美人将外衫系好站起身,弯弯嘴角难得与他笑闹:“男人嘛!软可是病,得硬起来。”
午膳吃得甚是没有压抑,韩辛辰冷着脸能吓跑十里外的人,苏莞烟向来不再他情绪不好的时候招惹他,蒙着头只顾着往嘴里扒饭。
“报!秦将军回来了!”
饭吃了一半,传令的小兵忽然冲进来饭厅,他那一声大嗓门惊得苏美人手都一抖。韩辛辰脸色微变,立马放下碗筷,道:“几人回来的?”
传令兵不抬头,握拳高于发顶:“仅将军一人!”
“传!”韩辛辰面色凝重,挥手道。
餐桌被匆匆撤下,苏莞烟擦擦嘴,自觉地站到韩辛辰身后。秦羽被一个士兵扶着走进厅堂,头发散乱贴在脸上,一身银甲已经□□涸的鲜血染成黑红色,他一见到楚王便推开扶他的侍卫双膝跪在地上,声音暗哑:“王爷,都死了!”
韩辛辰从位置上站起来,上前扶住他:“你还活着就好,以后还有机会。”
“都死光了!”秦羽低声念叨,眼睛里渐渐漫出泪水,双手抓住韩辛辰的胳膊,深吸口气也压不住低垂的哭腔:“昨夜根本不是奇袭,那是落进了血肉磨坊。我们被夹在两股齐军中间反复拼杀,一千人的队伍突围的只有几十个人,到今日抵达辛强河只有我一人。王爷,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秦羽发动奇袭的队伍也是他当初在通州城外袭击秦军的那支,第一次带领的军队短短数个月后全军覆没。看着冷面的男人垂泪,联想到小哲所说的惨烈场景,苏莞烟被自责压得喘不过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与凌淮陌那种心如寒冰的人差的太远。
齐军大捷在豫州,与此同时京军也在逐渐靠近洧川的齐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睡一觉,然后晚上八点再来一发。
让人崩溃的两万字。
☆、第五十五章 趁火打劫
“淮陌安好否?豫州大捷,楚军已退入峡关,两军隔河对垒,形势恢复如常。一切顺利,不日将回。”
寥寥数字却耗费了整整一个上午,韩辛寅悬着毛笔犹豫半天终是没有把“勿念”二字加上。他将写好的书信小心装入封套,递给身边侍卫道:“火速送回洧川,切记要将书函亲手交到凌大人手上。”
“诺!”侍卫将封套贴进胸口放好,快步从书房走了出去。迎面碰到杨时令,也是匆匆行了个礼就不见踪迹。
一日一封家书汇报工作倒挺准时,征战沙场、威风堂堂的齐王怎么在凌大人那里就像是“惧内”的小丈夫。杨时令暗自感叹一句,面上不敢露出分毫,朝齐王拱拱手,回身指着身后的中年男人道:“豫州府尹求见。”
“从前楚王攻占豫州,微臣听从于他实在是无奈之举,望王爷明察”,豫州府尹勾着腰,双膝“噗通”跪倒在地上,抖抖肩膀颤声道:“豫州地贫,让王爷受累了!罪臣该死!”
韩辛辰摇摇手,看着他举过头顶的墨色木盒,冷声道:“你手中一无兵马,二五粮草,本王还能怎么怪罪你?此次一战好歹豫州百姓未受到冲击,也算你功德一件。功过相抵,算了吧。”
“王爷英明”,豫州府尹磕头如捣蒜,双手捧着的盒子却被托得稳稳。额头上都砸出了暗红色的血迹,豫州府尹这才直起身子,把烂熟于心的话往外倒:“豫州虽贫瘠,却生产宝石。王爷大军将至便有灵石现世,通体乌黑有异光彩,豫州医者皆言此石可避瘟邪。微臣听闻凌大人身体时常抱恙,特地将此石献于王爷。”
他身体不好,韩辛寅心里比谁都明白,但听到别人说他时常抱恙,却多少有些不快,两道剑眉不自觉地皱起:“淮陌不过小病,过一阵子自然会好起来,哪有瘟邪那般吓人!”
豫州府尹差点要断自己的舌头,局促地直咽口水,不时侧过脸看着杨时令。
这话说得真是扎耳,也不知这些年他怎么混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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