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子说笑了”,蒋崇琴声音压低,微侧过头扫过屋里大大小小的包裹:“你心里早有打算,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今日我来,只想请公子明白一件事……韩辛辰雄霸一方,根基深厚,想要连根拔起,仅凭你我之力纯属笑谈!你得有个靠山……”
蒋崇琴想说什么,苏莞烟已经完全明了,转回视线紧紧锁住说话人的眼睛,绷紧嘴角,半天才幽幽道:“皇上仁德、为人宽厚,显然是比齐王要强上许多。只是,蒋公子,你让我如何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蒋崇琴把手搭在苏莞烟肩头,神色紧张,声音小如蚊蝇:“通州会师,先锋将军高云清那边的人会主动联系你!同为皇上做事,小哲便留在你身边,有什么消息可以让他送出来……苏公子,韩辛辰树大根深急不得半分,我们要有足够的耐性!”
“苏莞烟贱命一条,能为皇上做事是我的福气”,苏美人眸子沉下去几分,想了许久才慢悠悠地说道:“只是天地万物皆有价,更何况人命?所以在下想请蒋公子代我向皇上讨两个小小的愿望。”
蒋崇琴闻言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不明:“和皇上讨价还价,苏美人果然够胆量!”
“我又不是九命猫妖,一条小命说没就没,要死也得瞑目”,苏莞烟泰然笑笑:“更何况又不是强人所难的奢望!”
蒋崇琴警觉地挺直后背:“那你说来听听!”
“还不到时候”,苏莞烟轻松地摇摇头,歪靠在椅子上眯起眼睛:“你放心,这两个愿望都无关权势、无关金银、无关土地。它们是撑着我的唯一动力,可于旁人一文不值!”
犹犹豫豫地站起身,蒋崇琴原地立了片刻,从袖口抽出一张银票压到茶盏下,拱拱手:“我信你!苏公子,你的话我一定带给陛下。”
等珠月回来早没有蒋崇琴的人影了,小丫头气呼呼地坐到椅子上,眼睛眨巴眨巴就冒出了金豆豆:“他又耍我!蒋公子就喜欢戏弄人!我屋里屋外找了三遍,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空着腾出一身汗,结果哪有什么雨前花茶!”
“许是叫哪个下人顺走了?”心情大好的家伙给自己满了杯清茶,抬抬眼皮,看向珠月。如果要带上小哲就没有理由不带珠月,否则太容易令人起疑心,苏莞烟深吸口气,故作随意地摇头道:“行了行了,你和小哲都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们就出王府!”
“你咋转性了”,珠月一下子收了眼泪,激动地恨不得在原地撒个欢打个滚儿,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这才疑惑地看向门口静静站着的小哲:“公子,你不哄我?小哲,也要和我们走?”
不过是被人利用做障眼法,她的高兴却是发自心底,苏莞烟莫名有些心酸,抖抖蒋崇琴留下的银票,笑着说:“我打算随军,小哲也有此意!珠月,你要是愿意就一块跟来,反正蒋崇琴留足了银子。”
“你去哪,我去哪”,小丫头一挺胸脯,随即绽开灿烂的笑脸,双手撑住膝盖,凑近苏莞烟:“公子,你还会打仗?”
苏莞烟弹了个爆栗,小心翼翼地把银票折好收进怀里,微抬起下巴摇摇头:“打仗不会,我随王爷而已。”
苏公子果然是对王爷最好,珠月一时没控制住泛滥的少女情怀,眨眨眼便自行补充了二千字的海枯石烂、情意绵绵,眼眶里的眼泪说来就来,分寸不耽误:“公子,你对王爷真好!蒋公子也是顶好的人!”
真不知道她又想哪去了,苏莞烟略感无力,顺着她的话往下编:“是啊!蒋大善人说了,多做好事,广积功德,能长命百岁!”
“嗯嗯”,珠月认真地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公子是好人,所以王爷一定能理解您的心意。我要学着蒋公子多做好事,菩萨看得见,将来我们都能长命百岁。”
错开她的目光,老脸烧得皮烫,苏莞烟只得佯作镇静地摆摆手:“好好,我的珠月小善人!你再去看看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免得出了大门再拍着胸脯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大意地收藏我吧!隔周日更君伤不起。。。
☆、第二十四章 随军走起!
拖到了离府期限的最后一天,苏莞烟大清早就看见安平带了人守在阁楼下,好像他再耽误片刻,就会被打包扔出来。
“催催!催命鬼啊催!”珠月把包裹甩在肩上,寸步不离地黏在苏莞烟身后,抬头看着安平身后五大三粗的汉子,嘟着嘴忍不住小声念叨。
安大总管抿着嘴藏不住的得意之色全写在脸上,苏莞烟走到他身边恭恭敬敬地弯腰作:“莞烟向安总管辞行……这些日子有劳您了!”
“无碍”,安平昂着头并不回礼,摆摆手道:“苏公子是人才,他日出了王府定有大作为!安平,祝公子鹏程大展、一帆风顺。”
说得怪好听,苏莞烟插不上半句嘴,陪衬着假笑一路忙不迭地被“请”出了王府。
外面是天大地大,唯一的归处却回不去。苏莞烟深吸口气,掂掂手里的银子顺着王府门前的大道一直走到尽头,转身进了狭小的巷子。七拐八转地在高墙间穿梭,珠月觉得自己都要绕晕在里面才看见两间房子夹着个破木板堆起的简易棚子。
苏美人毫不嫌弃地推开挡在门口的木板,兴奋的口气像是捡了宝贝:“没想到还在,我以为会被人家拆了当劈柴用呢!”
小屋子四面透风,墙角几块石头撑起木板勉强算床,棚顶就像压在脑瓜上面,垫个脚尖都能磕着头。苏莞烟一个人站在里面都觉得挤,珠月瞪着眼睛杵在门口没移地方,张张嘴看向苏莞烟:“公子,不会要住这里吧!”
“不要嫌弃嘛”,苏莞烟拍拍衣袖,朝着门外的人招手:“我以前就住这里,现在是许久没人住,有些破落了!都别站着,收拾收拾一样能住人,珠月你睡里面的床,我和小哲一会出去买些稻草,打个地铺就能撑好些日子!不知道王爷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肯真正动身,我们万一提前把银子花光了那可怎么办?再说将来用钱的地方多得很,能省就省些!”
怀里的银子还热乎着,一个子都没动就要搬进这鬼地方。从前在乡里如何落魄也不至于此,珠月扁扁嘴,半是不情愿地拉拉小哲的袖口:“你劝劝公子,随便找个地方落脚,只要比现在这里好就行!”
“好地方是要花银子的”,苏莞烟一矮身子从里面钻出来,窘迫笑笑,便脱下长袍塞给珠月,自顾挽起袖子把大门敞开通风,指挥着小哲去折柳条回来打扫房间。
一入秋温度就变化大,正午烤得人冒汗,到了大半夜冷风一吹又激得人一个哆嗦连一个哆嗦。数不清第几次被冻醒,苏莞烟习惯地摸摸怀里的银子,这才安心地紧紧斗篷,睁开眼看着抖成一团的小丫头和贴着自己的小哲,寻摸着明日要不要破财买上两床被褥。
瞌睡尚未涌起占领脑袋,破屋外就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月黑风高,非奸即盗!难不成是安平的人?杀人灭口?苏莞烟神经绷起,慢慢爬起来,一口气压在胸腔不敢出声。
“咣咣!”两声锣响搅了外面人的行动,粗狂的大嗓门从不远处传来:“哪来的毛贼?!大晚上不睡觉,偷偷摸摸干什么呢?锦阳府楚王爷眼皮底下跳腾,都不要命啦!”
脚步声一下子消失了,透过木板的裂缝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瞧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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