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风“哗啦”作响,夹杂着她的呼喊一同灌进来,维克多从后视镜中望见了她追逐的身影,她追到门口停了下来,在她的身后是一片漆黑,如此娇小的她像是要被吞没在夜幕之中。
她的身影变的越来越模糊,最后车子转过一个弯,他再也望不见她。
秦安月蹲在了地上,她抱着自己在风中哭起来,冰冷的风吹在脸上,眼泪也变的凉凉的,一个身影从身后靠近她,与她肩并肩蹲下,随手给她披上一件厚重的外衣扶她起来:“月月,别伤了身……”
“哇……”她哭的大声起来,直接扭头往孙晟磊的怀中扑了去,她揪着他胸前的衣服哽咽道,“他失忆了……他怎么会失忆了……如果早点让我知道我就不会责怪他了……我还一直怪他……可是晟磊……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呀……你明明说你爱我的……明明说你会帮我找到他的……”
“月月……”他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心里也抽痛起来,“我以为那样对你,对我都好……对这个家也好……”
她抬起头来一拳往他身上打,哭的眼泪和鼻涕统统流了出来:“你就是自私!你总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她埋头将眼泪和鼻涕往他胸前乱擦,像是狠狠出气一般,带着哭腔含糊道,“其实我早就知道……就算我早些知道这一切也不能怎么样!他失忆了他结婚了!我和他之间终究敌不过现实……我希望他幸福。可是……可是我这里很痛要怎么办——”
她伸手抵在自己的胸口拉长了声音大哭,恍然间变成了撕心裂肺,她朝孙晟磊的胸前不停的打去,仰着颈子拼了命的摇晃着他的身体,她哭到喉咙变哑,开始闷着声音用头往他胸前撞去。
“月月!”孙晟磊抓住她的脑袋逼迫她抬起脸来,她的脸上挂满泪水,低垂着眼帘抽泣着,整张小脸都是浮肿的,他看着心疼,搂着她要她回房去,可她像发了疯一样的朝他身上乱打乱踢,最后还是小丽止住了她。
“你……”孙晟磊抱住秦安月软绵绵往下跌的身躯,用质疑的目光朝小丽望去。
“孙先生不必担心,我只是怕秦小姐会弄疼了您,况且,秦小姐不能这么情绪失控。”
孙晟磊快速抱着秦安月回房,为她盖好被子之后关了房门出来,小丽正在外面等他,见他出来后说道:“折腾了这么晚,孙先生快休息吧,夫人的麻将估计也快结束要回来了。”
☆
维克多在楼下的沙发上坐了整整一夜,烟抽了一包又一包,满屋子的烟雾弥漫很是呛人,直到早晨六七点钟的样子,姚淑和终于回了家。
“咳咳……”室内没有开灯也没有拉窗帘,姚淑和推门就止了步,捂着鼻子望了望昏暗的客厅,只见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她将门完全推开,亮光恰巧往维克多的身上照去,他的脚边都是烟灰,还有半根香烟夹在他的指缝间,姚淑和愣了愣,随即问道,“你发什么疯?抽这么多烟不要命了?赶快给我扔了!”
维克多站起来侧了侧身子,避开了姚淑和伸过来的手,他随手丢了手中的半根香烟,将团在另一只手里的纸张往跟前的桌上一摔。
姚淑和吓了一大跳,瞥了眼桌上褶皱成一塌糊涂的纸疑惑道:“这是什么?”
说罢,她疑神疑鬼似的亲自拾起了凌乱的纸头,虽然只有少许的几张,但足以让姚淑和第一眼就明白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她大惊失色起来,维克多抬眼看了看她,淡淡道:“为什么要说谎?”
姚淑和把手里的纸头又团成团往脚边的垃圾筒里扔去,表现的淡定的很:“从哪里拿到的这些东西?胡说八道……”
“我问你为什么要说谎?!”维克多一巴掌拍在桌上,怒火随即爆发出来,他的眸子里充起血丝来,
“儿子,你甘愿去相信那些人也不愿相信你的母亲吗?他们就是看不得你幸福,看不得我们好……”姚淑和别了别脸,“你太让妈妈失望了!”
“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说谎!”他抬手将桌子一翻,桌上的杯子全部倒地炸碎,维克多望向自己的母亲,步步逼近,“你是不是要等到我哪天真的想起了些什么你才会说实话?你这样子做想过我的感受吗?你这样子做摸过自己的良心吗?你这样子就觉得能够安稳过日子吗?你这样子做,是在折磨萧家,折磨你自己,更是折磨我!”
维克多的嗓音一下拔高,令姚淑和的脸色瞬间一片煞白,她知道瞒了十多年再也瞒不过去了,她红着眼睛仿佛是在安慰着自己:“我和那个姓孙的做了交易,他会帮萧家的……如果他反悔,我就要了秦安月的命!”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事到如今我做了些什么难道我还不清楚我自己吗?秦安月本就该死,留她到现在就算是我失策!”
“妈……你何必要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的性命呢?你这是一种罪你该去赎罪!我都已经准备好,你和爸早些……”
“住嘴!”姚淑和的眼里流出泪来,她把自己逼到了绝境,“这是你和我说话的口气吗?你爸爸一生的心血全花在这里,这是他一生的梦想!我心甘情愿帮助他,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维克多感到自己的心肺仿佛瞬间就会炸裂开,一口气闷在胸口难受至极,他的声音都发颤起来,“我无法理解用卑劣肮脏的手段来诠释爱……”
“啪——”姚淑和抬手给了维克多一巴掌,让他将还未说完的话吞了回去。
姚淑和从来没有打过自己的儿子,她颤抖着那只手,身子也跟着剧烈颤抖起来,张了张嘴却像有颗桃核卡在了自己的喉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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