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众人定定地看着盗跖,一语不,准确的说,他们是在表示默认。
盗跖嘴角抽了抽,拍了拍大铁锤的肩膀:“尊敬的,充满正义感的……铁头领?”
大铁锤拍了拍盗跖的背,爽快道:“我对你有信心!”
盗跖摇摇头,苦笑:“谢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支持!”都这时候了他还不忘调侃我,“张夫人,或许你可以找扶苏想想更好的办法?我就不用去取这个鬼铜盘,也算救人一命,你说是不是?”
我叹口气,受不了他又开涮,于是反讽道:“小跖,血蚕丝阵听起来的确很恐怖的样子,要闯过去非常人能所为,不过既然大家都同意你去,我相信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盗王之王一定非同常人!”
“的确。”张良腹黑一笑,手持一个碟子晃了晃,接着我话道,“若不是异想天开胆大包天偷天换日之徒,怎敢动将军府的脑筋呢?”
“你们夫妻两个,一唱一和倒是合拍!子房啊子房,我算是被你害惨了!看来这次我盗跖真要豁出去了。”盗跖虽是抱怨,脸上的神情却似是颇为自得,手一举,原来在张良手中的碟子已经瞬间旋转于盗跖的指尖之上。
张良看看空空如也的手,又冲盗跖欣赏地一笑:“这才是偷遍天下无敌手的,偷王之王。”
盗跖带着一身英勇就义的豪气离开。我们在墨家据点休息了几个时辰,便准备回庄找天明少羽,清晨还要去会楚南公,他承诺送给天明的礼物今日就可揭晓,不知道是不是史书所记载的《太公兵法》呢?
没想在回庄半路,就在桑海城里看到了被秦兵和傀儡看押着的天明和少羽。其实张良已经请丁掌柜寻找并通知他们事情已经解决,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回庄,就被捉拿,肯定是遇到了难以对付的人,否则也不至于被秦兵和傀儡轻易抓住。
还未待张良出手,天明不知为何突然痛苦的喊叫,扭曲着身子抽搐起来,重重摔倒在地不停打滚。秦兵望着他不明所以,少羽趁此机会成功袭击了两个秦兵。原以为天明是装模作样吸引敌人注意力,但少羽出手后他仍旧痛苦蜷曲,似乎并非做戏,而是真的很痛苦。少羽也不知为何,出手疲软,用不上力道的样子,很快就被秦兵和傀儡重新围困,长矛就要刺向少羽。
“云儿,转过身去不要回头看。”张良匆匆交代了句,人影一闪。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话中之意,只听唰的一声,凌虚剑的清光已然出鞘,只见半空里划过一道弧形的刀光,两名秦兵便应声倒下,刀一出鞘,便杀了两人。他翩然却极地一个转身,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地割断了另外两人的咽喉。月光昏暗的光线中,矫若游龙,翩若惊鸿,转身翻转、刚柔灵动,剑一出鞘便直取咽喉,随即又迅回鞘,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一刀毙命,干净利落。凌虚的刀刃经过杀戮却不带一丝血迹,随着出鞘回鞘,芒光如烟花般绽放又稍纵即逝,所到之处,留下的只有死亡。
此时的他,从一个温文儒雅的君子变成了可以杀戮而面不改色的剑客。完全像换了一个人,嘴角勾起的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弧度,一股强烈的杀气笼罩着他的全身。
我早就设想过他手中剑出鞘的后果,但真的呈现于眼前,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还是让我有些作呕,对于这些失去生命的秦兵和这些士兵们的家人,张良何尝不是侩子手?
而他飘逸凌厉的剑法,潇洒灵动的身姿,为何与这种血腥虐杀如此反差?
此刻,我忽而感到背后一阵寒气,原本以为是自己被张良震惊到后的反应,一侧头才现一只苍白的手已经搭在我的肩膀上。我脑袋轰轰作响,恐怖电影的即视感!
几个傀儡如孤魂野鬼般飘到我面前,手中闪着光球朝向我,似乎在动某种法术攻击,但我并没有感到半点不适,正在我莫名之际,他们已经越靠越近,包围了我。
我袖中的匕滑入手心,还未鼓起勇气拔刀,凌虚剑的芒光闪过,眼前两个傀儡当即毙命,魂魄飘散,化作灰烬,现在只剩下我身后一个拿我做挡箭牌的傀儡。
张良忽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抬眼,对上那对散着隐隐寒光的幽暗双眸。他只是望着我,微微点了点头,眼中的寒光瞬而被坚定的柔光所取代,视线缓缓移向了我握着匕的手。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我亲手杀死这个傀儡。
我咬了咬唇,张良没有错,我早晚要面对这样的局面。
我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抬起左手,手肘袭击傀儡头部,它及时格挡住我的手臂,我握着匕的右手迅往它心脏要害处刺去,一刀下去,一片灰烬,随夜风飘洒,很快无影无踪。我突然想起,它只是阴阳家的傀儡,并没有所谓的心脏。暗自后怕,还好,死在我刀下的,只是一个没有肉体和灵魂的傀儡……但我握着匕的手还是不听使唤的颤抖,我努力让自己平静,拿起掉落的刀鞘,收回匕,重新放回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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