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缪前脚才进,只觉满目璀璨,后脚一落,已是眼花缭乱。
此刻方入夜,楼内满堂灯火如昼,处处雕华彩,寸寸铺金盖银,骚人词客盈门,笙歌列管弦,莺歌交燕舞,美物珍馐,艳酒流觞,怎一个纸醉金迷能描……
章缪目不暇接,稀里糊涂被小厮引至偏僻小馆。
“麻利点,客人都等着了。”小厮叮嘱完,又往他手里塞了一叠衣物。
推门进去,是一间小浴肆,纵然小,也是五内俱全,肆中有小池,能容三两人同时使用,水汽氤氲,花瓣零落。池边长几上,洗漱用具一应齐全,光那各色澡豆就列了数个瓷盅。
章缪阖上门,没多犹豫迅速将衣衫退尽。章缪年十五,身形瘦削,皮肤却泛着健康的小麦色,五官清秀,眉眼若漆,犹那深珀色的双眼,又圆又亮,稚气未脱还带着湖水般的清澈。
他站在池边洗得细致又飞快,身后的门猝不及防发出干巴巴的“吱呀”声。
章缪略为紧张地回头,来者是位少年,十七、八的年纪,身材高挑纤瘦,长相斯文秀气,连那尖尖的小下巴都带着一丝阴柔。
少年醉意三分,斜倚在门栏上看他,目光肆无忌惮地从他脸上打量至全身,唇角就挂起了一丝调笑:“新来的?”
章缪“嗯”了一声,将一盆清水一股脑儿淋在身上,又在几上取了方帕子开始擦水渍。
“叫什么?”少年将门轻轻关上,慢悠悠地走至一侧小凳上坐下,才开始不急不缓地解衣。
“章缪。”
“噢,辞镜。”
简单苍白的对话,两人皆又沉默。
章缪没去多看他,迅速地开始穿衣,小厮给他的是一件玄色云锦交领长袍,外面罩着同色绣牡丹短衣,尚且华丽,又何其张扬风骚。
辞镜脱得光不溜秋一脚踏进了池子里,笑道:“去哪边?”
章缪有些愣神,摇了摇头。
辞镜失笑,笑得前仰后合,带着水面都荡起阵阵涟漪:“那祝你好运。”
章缪再没看他一眼,就拉门出去。小厮目光在他脸上一扫,就将他带入了隔间,内里有两位身着褚色轻纱的姑娘,玲珑曼妙地雪白身段,若隐若现,香艳感人。章缪脸颊一片滚烫,被人按在凳子上,就开始梳发,上妆。
是了,他不是客人。
他今日要见的客人,还不知是哪家显贵。他在进那道门前,做了各种假设,兴许是位身材臃肿满脸脂粉的贵妇,或者是位珠光宝气身材干瘪的老妪,最不济,总不能是楼下那些个满眼酒色的男客吧。
章缪脑中混沌,心间忐忑。
脚步沿着阶梯往上,目光却穿过一道道飞桥栏杆往下,底层中央的戏台上,丝竹声声,红粉花月绫罗轻舞……
追蜂逐蝶的浪荡子们,正举着一杯杯美酒,一叠叠银票,往上挥洒……
章缪闭了闭眼,恍若醉生梦死间。
再然后,上了四楼,向右穿过长长的过道,喧闹渐消,越往里越安静。
走道尽头再越过飞栏,那小厮驻脚,指了指那唯一的房门,道:“放精神点,少言谨慎。客人让你做什么,你照做便是。”
交代完就利落转身离去。
门口挂着一个小牌,烫金小篆——藏桃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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