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阁没想到赵钰一碗汤能喝一整个晚上,而且偏偏还是一副神色凝重的模样。朱阁还以为他是在想什么好的对策,也就没说什么,静静等着。
而裴悲中途似乎猜到了什么,却没点明,反而神色古怪的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兴致勃勃,似乎真期待会动手一样。
赵钰是最悲催的,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直到黎明时分,察觉身体并无异样,他才松了口气,汤里并没有毒。可随即又气愤起来,心里忍不住想骂人:“你们两个有病吗?啥也不说,就这么干瞪着我是几个意思,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
也难怪赵钰会想歪,生在南岳皇室,从小到大想要他命的人可不在少数。无论是兄弟间的权力争斗,又或是北莽潜伏进来的刺客谍子,整个皇家,数他最为弱势,也最好杀。外人以为他练剑是为了讨好宫里那位,不忘先祖功绩。而投身江湖是顾忌手足之情主动退让的表现,其实这一切也不过是无可奈何的手段,归根结底也无非“自保”两字。
朱阁看他一动不动,像是冻僵了一样,于是开口问道:“都一夜了,想这么久,想出什么好办法了吗?”
赵钰闻言真想将手中这碗扣在这位仁兄头上,合着你是在等我出主意吗?那下次能不能直接说,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他又转头看向裴悲,后者很自然地别过头去,赵钰气得牙痒痒,这女人昨天心里准是笑了一晚。
赵钰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心情,说道:“想要找到对方的破绽,首先得知道他最想要什么。灵符师跟寻常武者不同,不需要稀有功法或神兵利器来提升自己。他们的强弱取决于时间和经验,哪怕是一个最低等的九品符师,给他足够的时间来画符,在没人干扰的情况下,堆积而成的符箓也能在一夜之间摧毁一座城池。而灵符师唯一的短板就是绘制灵符时需要大量的财富支撑,所以这条路也不是谁都走得远的。”
说着,赵钰双手往后一撑,笑道:“朱兄你说你被一个灵符师给盯上了,难不成是因为你身上带了一张富可敌国的藏宝图?”
当然这是玩笑话,赵钰只不过是想抛砖引玉,一点点试探出对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然而……一语中的!
朱阁闻言立马下意识地把手伸进怀里,摸了摸钱袋,确定里面的东西还在,才重重松了口气,随即一脸警惕地看向四周,生怕这话被人听了去。
裴悲与赵钰对视一眼:这小子也太好懂了吧。
赵钰坐直身子,神色凝重道:“你不会身上真带着一张藏宝图吧?”
朱阁当然矢口否认,支支吾吾道:“怎么可能,我身上怎么可能带那种东西,我连藏宝图这几个字都不认识,哪会有什么本事去寻宝。”
……
赵钰伸手拍了拍朱阁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道:“说真的,要不是因为可能打不过你,我现在真想明抢。”
朱阁一脸警惕地后撤,与这人拉开距离。
赵钰哈哈大笑:“开个玩笑,我身为南岳皇族,就算你身上真带了一张藏宝图,我也不会有多大兴趣。”
裴悲疑惑道:“为什么,要是真找到了宝藏充实国库,能让整个南岳王朝实力大增,对你来说不该是大功一件吗?”
赵钰自嘲道:“大功一件?该是催命符才对。你们不知道皇家的关系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赵钰看了看腰间的配剑,笑容苦涩。
当初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练这【伏龙九剑】,可出第一剑时,那人是极为高兴的,既欣慰又自豪,这一度让赵钰以为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优势。而当他练成第二剑时,那人虽然依旧很高兴,可笑容里却多了些莫名的意味。最后,当他历经艰辛,终于练成第三剑时,那人已经不再笑了,反而看他的眼神多了一分疏远和警惕。那时赵钰还并不明白,这世上有些事并不是做的越好就越对的,得有个度,一个不能逾越的度,尤其是在那人的面前。
哪怕他身为皇子,身为那个人的儿子,太过优秀,耀眼过了头,就会成为一种威胁。
此次天渡城问剑,赵钰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要是能活着回去,那人为了顾忌皇家声誉,应该会早早地给他分封藩王,可能是苦寒之地,又或是与北莽衔接。总而言之,那人是不会允许一柄不受控制的‘剑’离自己太近的。
赵钰说得有些复杂,朱阁可能听不懂。不过他的话却给了朱阁一个妙想,既然知道对方想要什么,那是不是可以借此把对方给引出来。
毕竟再精明的狐狸,在咬住诱饵的那一刻,也是会容易放松警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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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白日还有活要干,朱阁不放心再让小草一直跟着,好说歹说才让她在桃林里等着,并表示一到午饭时间就会回来。
女孩泪眼汪汪,心中自然万分不舍,但也知道少年是去干正事,没有任性。
“朱哥,真的一到中午就回来吗?”
“放心,我保证,要是那位带头套的叔叔来了,你就和他踢会儿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既然城主说这片桃林是他的剑意所化,外围还有专门的人把守,将小草留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况且他也会选个靠这儿近点的位置,时刻感知此处的动静。
和小草告别后,朱阁便和两人离开了桃林。
路上,朱阁对裴悲说道:“一会儿,想请你帮个忙。”
裴悲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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