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长安
这种无法自控的感觉,就像是中了毒。
世上有什么毒是解不掉的呢?
比鸩毒更烈,比箭毒更快,比砒霜更猛?强烈到他根本来不及想出解方就已经身死吗?
师祖在世时,曾向自己这一辈的徒孙们提出一个问题,什么样的陷阱,才是最厉害的陷阱呢?什么样的计谋,才是最厉害的计谋呢?
那时候,他们七嘴八舌的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计谋的名字都列出来了,但是一样也没能被师祖承认,就连花无心的那句“凡所攻心”,也只是得到师祖一句“差强人意”的评价。
那年,师祖的年岁还不是很大,却已经是满头白发,她看着万花谷东北面的天空,静静的发呆,直到周围团座的一众徒孙们昏昏欲睡,她才轻叹一声低下头来,对着唯一还强提着精神端坐的花青瓷说,这世上最厉害的陷阱,最厉害的计谋……呵,温水煮青蛙而已。
后来没过几年,师祖便去世了,让师父将她葬在洛阳听泉私塾后山山坳里的一棵大枫树下,花青瓷每当路过洛阳时都会去给她磕三个头。
那棵树的位置极难找,路很绕,师父又刻意的在周遭做了阵法,让那山路更加迷离……除了师门的几人外,寻常人断断无法寻到……可是有一年,花青瓷路过洛阳去给师祖扫墓,却在墓前见到了一个陌生人。
花青瓷不知道他是谁,也没有和他交谈,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而后看着他离开,只从那一身白色的道袍,看出了他的师承。
那个人和师祖很像,一双眼睛里遮着雾,看着你的时候,心中像是有万千盘算。他年纪并不很老,却也是一头雪色的白发……直到他离开,花青瓷才发现,墓碑上师祖的名字,被深邃的几道手指印所毁。
谁是温水,谁又是青蛙?
花青瓷不怕中毒,他唯一害怕的只有水……他怕寒潭,也怕温水,他怕冷,却也怕沉溺。
叶观澜抱了许久也不肯撒手,花青瓷只得拍了拍他的背,然后缓缓的将他推开。
分离开的肢体间,忽的就涌进一股寒气,花青瓷的手颤了一下,却还是加了几分力气,把叶观澜推了开去。
“青瓷……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被这么一推,叶观澜有些慌张的捉住花青瓷的手臂。
“没有,我……没有生气。”花青瓷捡起掉在地上的那张面具,甩了甩粘在上面的泥水,没有再看叶观澜的脸,只是重新向茶棚的方向走去。
叶观澜忙握住花青瓷的手,对方不挣开,却也不停下脚步,拉着叶观澜便走回了长安茶馆之中。
掌柜的已经恢复了之前模样,笑着指挥人处理门前的尸首。
茶馆内细小的谈论声,在花青瓷踏入的那一刻再一次休止,那几个曾经盯着叶观澜的人,此刻看着花青瓷的眼神紧张,甚至还握上了各自的武器。
当的一声,那张面具便被抛到了地上,其中一人身形一掠就要冲过来,却被他的同伴揽住,只得恶狠狠的盯着花青瓷看,像是这般看着就能在人身上戳几个洞似的。
“江湖规矩。”花青瓷只是这般留下一句,便转身又出了茶棚,依旧用那不疾不徐的速度,向长安内城的方向走去。
叶观澜一步步的跟着,无论怎么追逐对方的视线,都被他别过头躲过去,没有走出很远,却像是过了几月几年……每一步都叫人难以忍受。
叶观澜终于没能忍住,挡在花青瓷身前,抓着他的两臂喊道:“青瓷你别生气了……你别生气了好吗?”
“我说了,我没有生气。”花青瓷侧着脸,没有和叶观澜对视,只是垂着一双眼睛,声音也很轻。
“我知道我错了……你别这样!”
“我没有生气!”花青瓷皱起了眉,“我只是……需要点时间处理一些事情,我还要安静的想一想……”
“你……”叶观澜一口气堵在胸口,只觉闷的生疼。“青瓷,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不要再跑了好吗……其实花无心那件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可以慢慢解释给你听!如果你还生气我那天把你……”叶观澜顿了下,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我躺平了让你上回来啊!”
叶观澜的声音并不大。
但是在这般安静的雨后……声音传的更远,更响。至少茶棚外面站的那些人都听见了,掌柜的眼睛瞪的像铜铃似的,完全没了她平日玲珑八面的风情。
而花青瓷,终于转过头看进了叶观澜的眼,只是那眼神,实在复杂的有些诡异。
有些尴尬,有些羞恼,有些无奈……甚至还有点笑意。
花青瓷就那么百转千回的看了一眼,然后小声说了一句让叶观澜悔到肠子里的话。
“我现在倒是有点生气了。”
说罢便突然出手,一招芙蓉并蒂点了叶观澜的穴道,而后绕过他,大轻功往长安城方向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只留下两句话。
一句是:“我想静静。”
另一句是:“小笨蛋你别问我静静是谁。”
呀——!!!!!!叶观澜简直想抱头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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