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沙与之若远远落在褒若后面,看着像猴儿一般跪来跑去,半分样子也没有的褒若发出会心的微笑,权嬷嬷呕心沥血欲塑造的淑女形象被褒若糟蹋得像风中的落叶——噗!吹一吹,没了!
“真是活泼。”溥沙笑着看褒若轻轻一跳,跳过半尺高的门槛,轻轻扶着之若也跨了过去,笑着对之若道。
之若正要说话,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来,惊骇地看着褒若对着一个添灯油的小沙弥眨眨眼睛,小沙弥蓦地红了脸,褒若虽才十三岁,可是用起媚眼来,竟也已经有了一种成年女子的妩媚:“我……我要去请权嬷嬷回来……”再不回来,褒若的清誉堪忧。
溥沙顺着她的眼神方向望去,好笑地弯了弯唇,又摇头道:“何必一定要让人把一个天真的孩子改成步步规矩的小姐?她只是个孩子,天真未尝不好。”
正说着,褒若瞻仰过佛相,回过头来,压着嗓子道:“姐姐,我们来许愿吧!”
“嗯,先为爹娘祈福吧。”之若点头道,这小妹虽然行事大胆了点,不过好歹知道这此处要轻声说话,看来并不是不懂事,只是确实如溥沙所说,活泼了点,难道真要把她埋没在一堆规矩中?
“好,溥大哥,你也一起来吧。”褒若笑着对溥沙招手,溥沙与之若同时僵住,“不了,这个跪垫挺小,三个人不方便。”溥沙忙道。
之若在心中咬牙,妹妹呀,两姐妹跪佛,夹个大男人,成什么了?你以为是拜堂?
“哦。”褒若看了看跪垫,足足一排五个跪垫,小?不过既然人家不愿意,她也不勉强,便与姐姐一起跪下。
褒若与之若并跪在案前,两个丫环上前为她们引了香送到她们手中,姐妹俩心中念念有辞,不过念的是什么,就不知道了,之若神色端正,褒若却是眼珠子转啊转,转个不停。溥沙站在一旁,看着浑不相同的双姝,微微笑着,两个虔诚祈祷的年轻女子真是赏心悦目,女孩子许愿,不外乎是爹娘平安,姻缘顺畅之类的,他想。
这话,倒也没错,也不全对。
之若祝的是:“愿爹娘与二娘身体康健,姻缘天定,愿苍天怜悯。”
褒若祝的是:“愿二位娘身体康健,至于老爹,就任他自生自灭,愿我的老公不只一个!”
他们三人仆从众多,衣饰华丽,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被一位性明法师与一名知客僧迎入后禅院待茶,溥沙与之若知道是求布施,便去了,褒若吃了点素面便说要去看风景,性明大师说寺中一株千年铁树今年结了果,蔚为祥瑞,于是褒若与芜儿向铁心堂去看奇树。
铁树开花,哑人说话,铁树开花本来就极是少见,又是千年铁树,且是结果,当地的官府都派人来守护,称是国家详瑞之徵,用栏杆围上,许看不许碰,看的人极多,围得密密匝匝,简直转不开身,褒若硬是挤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从人群下钻过去,估计还钻了不少人的裤裆,羞得芜儿掩了上脸,最好不要认识这位不要脸的小姐,褒若历尽艰辛钻了进去,只见绿叶围簇下,树心如金色果盘一般盛着红珠子一般的果实,累累实实,极是可爱,褒若也一饱眼神,只是千年的祥瑞毕竟比不上活生生的帅哥可爱,不一会便手脚并用地自人家的脚底或裤裆下钻了回来,芜儿对铁树结果好奇得紧,连连问个不停,褒若瞥了她一眼,教训道:“要想知道真理是怎么回事,就要亲眼去看,亲眼体验,靠别人说的有什么意思?”
像你一样爬在地下?芜儿抿抿嘴,心道,算了,我一个丫头,福小命薄,万一被人踩了,划不来。
真理果然只在少数第三者手中,褒若看着冥顽不灵的小丫头,叹息。
“不但铁树结果,铁心堂另有铁树开花,想不想去看看?”一个清澈的声音在褒若身边响起,人来人往之间,身边不知几时多了一个男子,发上一枚洁白羊脂玉簪,簪头是自然作浅紫的如意云,浅杏的宽袍随意洒脱,看得出身份不凡,正对着褒若低声笑问。
“你是谁?”芜儿拦在褒若面前,皱眉问道。
“什么样的小姐,什么样的丫头。”碧衣男子笑道。
褒若也蹙起眉,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似曾相识,似乎对自己还挺熟识。
“放心,大庭广众的,本公子也不屑于乱来,跟我走吧,铁树开花你看过了没有?一雌一雄同时开花,灵岩山寺可算是尽得精华了,一寺之中,同时开花结果各一株,当今圣上听说也要专程来观看。”那碧衣男子径自走在前面,似笃定褒若一定会跟随,褒若反身走在那男子前面道:“没常识,竟敢走在女子前面,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
“请问何为绅士风度?”
“就是君子风度,简单来说,就是尊重女子,女子有难,伸手相帮,女子伸手,送上钱包!这个说来话长,比较深奥,算了。”说了谅你也做不到。
无耻之人必有无耻之行,芜儿再一次低下头,羞啊!
“我很有兴趣听你慢慢说。”碧衣男子腻声笑道,声音如丝一般缠住褒若,眼睛没有一刻离开,专注地看着面前这个不像孩子的小女孩。
“我没兴趣说了,快给我们指铁树开花的地方。”家中也有铁树,穿起来之前也见过铁树,不过,铁树开花结果却没有见过。
碧衣男子道:“就是这。”
原来开花的铁树却不在铁心堂,而是在方丈禅院外,这儿外人不得来,不知为什么,寺中僧侣并不曾拦他,见他领人来,只是点头而过。
铁树花的一雌一雄,雌花如莲座团团而上,雄花状如金塔,没有妖娆之姿,却稳重庄严,与佛气氛极是契合,褒若转着铁树观赏良久道:“看起来不起眼,不过像得道的高僧,禅心独具。”
碧衣男子闻言看了她一眼,似是意料之外,又似是意料之内,褒若道:“此花适合蒲团静坐悟道,我们这样没有佛心的人,看了也只看个皮相。走罢。”
走到宝殿前的空地上,褒若见那男子依旧跟着,没有离去的意思,便道:“你怎么还不走?”
“不急,你还没问我名字呢。”那男子泰然若定,褒若莫明其妙地看着他,有病吧:“问你名字干什么?”
“自己的夫君,却连名字也不知道吗?褒儿。”突然,他低下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的唇边轻轻一吻,速度之快,让人看不清他的动作,仿佛他只是低头问了褒若一句话而已。
噼——!啪——!
晴天一个霹雳,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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