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雍正确实仿佛没有听到,凡是弹劾之折,皆一并按下。
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真心想去先皇留下的宿弊。
康熙朝留下来的宿弊太多,过惯了那富贵日子的大臣也是不大愿意添亏空,无一不在暗地里动作频繁。
但是雍正终究是雍正,他的心,深如海,他的计,绵如绸,他的人,无孔不入,没有人能逃脱他的监控。
黛玉知道之后,轻叹了一声,有些儿怔怔地出神,不知道心中到底什么滋味。
他如此做,不知道又是要背负多少的骂名,不知道又会动摇到多少他臣民之心。
可是谁能明白?他是故意如此,没有罪名儿,如何处置年羹尧?没有兵权在握,又如何能轻而易举处置年羹尧。
天色过了茫茫的夏日,已然入秋,花也飘零,是人?还是心?只也如那漂泊的枯叶一般。
黛玉只睁着清明澄澈的眼睛,就是呆呆看着玻璃窗外的长廊下放着的两盆枫叶,秋之日,枫叶红时,却也因是早秋,所以依旧有些碧绿之色,或黄,或红,却都不是如火。
一言不发,亦无动作,便如泥像木雕一般,只是像自然是泥金,雕自然是紫檀,贵而不凡。
紫鹃轻叹了一声,亦无打搅黛玉,自从皇上登基之后,她就发现姑娘出神发呆长吁短叹的时候越发多了。
她是姑娘的丫鬟,素日里姑娘也从不拿大小姐的款儿,待她如亲生姐妹一般,她自然是要替姑娘多打算的。
她了结姑娘的心意,也明白如今的情势,只是,那里终究是皇宫,而姑娘,却又是不愿意去那里的。
身为丫鬟,姑娘有什么不快,有什么委屈,她是应该劝解的,但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姑娘,也不知道该如何帮衬姑娘,毕竟姑娘心中的经纬,比她清楚明白得多。如今她能做的,也就是尽心尽力服侍姑娘,能叫姑娘平平安安。
拿过一件烘得温暖的披风给黛玉披上,道:“姑娘站了半日了,歇歇一会儿罢。”
黛玉听了,方觉得有些腿软,便慢慢走回了炕上歪着。
紫鹃替黛玉脱了绣鞋,然后轻轻揉着她的腿脚,道:“我虽然跟着姑娘那么多年,可是也不懂得那些大道理。只是姑娘如今这样,却是叫人好不担忧呢!”
黛玉笑道:“我有什么叫你担忧的?我还是如此过着自己的日子罢了。”
“姑娘你哄我们容易,能哄过你自己的心呢?姑娘年级轻轻的,若没有心事,如何就是这般长吁短叹的?弄得如今身子又不大好了。我劝姑娘还是放开一些儿心罢,好歹先将养好了自己的身子骨。”
黛玉看着紫鹃善良俊俏的脸蛋,眼中的担忧也是一见即知,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自然知道你们都是为我想,只是,谁能那么如意呢?”
眼光幽幽地放在外头,心思又是飘了好远好远。
紫鹃也不抬头,只是轻轻揉着黛玉的腿脚,能叫她减轻一些儿腿脚的酸痛,道:“姑娘又何必如此?姑娘如此糟蹋着自己的身子,连我们都是心疼的,要是他知道了,岂不是更加心疼的?姑娘好了,他才能好罢了,若是姑娘不好,他又怎么能好?姑娘那般聪敏玲珑的人儿,为何如今竟是糊涂了?”
黛玉听了,有些儿鼻酸,晶莹的泪珠滚落在紫鹃手上,“傻丫头,我如何是不明白的?我自然知道我不好他也不好的。只是,我是替他心酸,我常常在想,他如此做,或许是狠历严酷,或许是刚愎自用,也或许是为的是天下百姓,为何就是没有人能能明白他的苦心呢?”
“姑娘糊涂了不成?连姑娘做事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的,如何就替皇上担忧起这个来了?哪怕天下人都不明白皇上的苦心,但是只要有姑娘一个儿一直如此支持着皇上,相必皇上心中的欢悦也是无以复加的。”
黛玉听了紫鹃的话,心头的结豁然开朗,点头道:“不错,不错,你说的不错,不管天下人怎么看他,只要我心中明白就是了!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何必太过计较了太多的眼光?”
紫鹃听黛玉终于打开了心结,便笑道:“正是这个呢!”
黛玉笑看着紫鹃,道:“如今我们紫鹃也是明白一些儿事情的,竟胜过了我了!”
紫鹃只是摇头笑着,也不说话,可巧春纤跑了进来,笑道:‘老太太那里来了个刘姥姥,带着她孙子板儿和孙女青儿,真真儿是有趣儿人呢,还带来了好些大白菜大萝卜以及各色葫芦条子豇豆干子等物过来,都是他们家里自己种的,老太太已经留着她住下了,叫她玩两天再回去。”
黛玉听了就笑道:“可巧了,既然是板儿和青儿,可不就是咱们那时候见到过的刘姥姥?”
一面说,一面便换了衣裳,要去贾母房中见刘姥姥去。
紫鹃服侍她换了家常的鹅黄宫缎面绣竹叶梅花的圆领褙子,浅橘色绫子面细褶裙,披上了披风,方摇摇至了贾母房中,果然还没进屋,就听到一阵笑声,细辩声息,果然就是那时候的那个姥姥。
见到黛玉进来,贾母便对刘姥姥笑道:“这个是我的外孙女,老亲家瞧瞧怎么样?”
黛玉见屋子里只有三春姐妹和李纨凤姐儿陪着贾母,并不见刑夫人王夫人薛姨妈和薛宝钗,不免有几分诧异。
板儿和青儿就先叫了起来道:“神仙姐姐!”跑到黛玉身边,青儿就拉着黛玉的手嘻嘻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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