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头,姚玉苏上山见薛夫人一事。
薛夫人约三十来岁,眉眼秀丽,轮廓清秀,穿着一袭蓝色的棉麻衣裙站在地里,头上包着同色的方巾,两腿裤脚卷至小腿处,见着姚玉苏来了,好奇地抬头看了过来。
玄宝主动上前介绍道:“师娘,这是我的母亲,母亲,这是师娘。”
薛夫人一猜便是如此,来人虽没有前呼后拥,但一身旁人无可比拟的气场倒是比她这绝色的容姿来得更耀眼。这样的人,除了姚氏她不作他想。
“见过太夫人。”薛夫人站在原地并未上前,双手一抱,微微弯腰。
姚玉苏挑眉,正如玄宝之前所说,他这位师娘的确有些特别。
“薛夫人不必客气,贸然登门,打扰了。”姚玉苏道。
薛夫人微微一笑,道:“我这里还有半块田地未翻动,实在走不开,夫人请自便。”
这样的话,实在有些无礼。红枣皱眉,心想薛先生这般的大儒怎么寻了一个这么粗犷的夫人,难道就因为生在乡野所以待人接物的规矩都不要了么?
“夫人不必管我,我进去见一见先生就走。”姚玉苏看不出生气的模样,拎着裙摆走在田坎上,绕过薛夫人的这块地,朝着木屋走去了。
玄宝对着师娘拱了拱手,薛夫人含笑点头,摆摆手,示意他赶快跟去。
到了学堂门口,玄宝放下书袋拿出一本《论语》,道:“母亲先随处转转,我要去林子里背书了。”
这是学堂的规矩,若是还未到开课的时候,那早到的学生便要去林子里背书。林子清幽,加上有树木的隔绝,就算是大声诵读也不会互相干扰。
玄宝拿着书离开,姚玉苏站在学堂门口朝里面看去,大约二十来张长方形的矮桌和蒲团,排放有序,整洁如新,桌面上摆着学生的笔墨纸砚,顺序一致,就连笔架上的毛笔都是同样地从左到右由小到大地悬挂。
再看窗户边的竹帘,高高卷起,引得一室亮堂。若是下午太阳晒过来便可将竹帘放下,到时候仍然凉爽。这样的好地方,的确很适合传道授业。
“可看出什么花样来了?”在她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沉稳厚重。
姚玉苏笑着转头,道:“先生隐居求志不忘传道授业,我若是日后没出息了不知可否做先生门下的女先生?”
薛晋一身白色宽袍,潇洒俊逸,踩着一双木屐鞋,黑发铺散在后,看起来颇有魏晋遗风。
他笑着摇头:“你可是在影射我,是没出息了才沦落到给半大的孩子们上课的地步?”
“本是夸先生的话,怎么到了先生的嘴里便成了含沙射影呢?”姚玉苏无奈地笑道。
薛晋适可而止,双手揣着走进了课堂,问她:“你怎么今日上山来了?”
“想着许久没有和先生论道了,想切磋一下。”姚玉苏跟在后面,见他坐在上座正中央的蒲团上,她一时兴起,随意地寻了一处学生的位置坐下。
明亮的屋子,上面坐着沉稳睿智的先生,鼻尖还传来阵阵墨香,这一切都勾起了她少女时期的回忆。
“若是一直这样念书,不问世事,那该多好。”她伸手触摸桌面上的书本,指尖传来沙沙的粗糙感,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薛晋盘腿而坐,双手揣在宽大的袖笼里,欲笑非笑地看着她。
凤凰欲飞,区区梧桐又怎可挽留。
——
今日朝上,蔺郇提出任宋威为主帅,征讨南羌一事。
“南羌虽小,兵力不足以和我大齐对抗,但三番四次扰乱边境,惹得百姓怨声载道,若不出兵镇压,恐助长其势焰,也让边境百姓对朝廷失望。故而,朕决定派安亲王领三万精兵出征,边境守军协助,踏平南羌!”蔺郇坐在龙椅上朗声道。
宋威领兵之才能从未受人怀疑,他是马背上长大的少年,上百次出生入死,早已在军中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此次蔺郇的决定并未太大的异议,只是左丞相提出安亲王太过年轻,未免一时冲动,得派一督军随行才好。
宋威皱眉,督军?
“督军能行驶监督的职能,未防止安亲王冒进,臣认为左丞所言有理。”监察大夫也站了出来,表示附议。
宋太傅虽心生反对,但到底还没有到能撇开舆论不管直接维护宋威的地步。他抬头看向蔺郇,不知他是何打算。
宋威出列,拱手向前,道:“带兵打仗最忌讳内讧,若大战之前臣与督军意见不合,那兵士们该听臣的还是督军的?若督军牵制主帅的决定,那主帅之职又有何用呢?”
左丞笑着道:“我想安亲王是误会了,这督军并非是影响王爷决策的,王爷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只是王爷带出的三万精兵非比寻常,若由着王爷的性子干,岂不是……”说着,他意味深长的一笑。
“左丞这是何意?难道我会将这三万精兵训为己有吗?”宋威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朝自己来的,气愤交加。
太傅在旁边眼皮一跳,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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