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其实很早就相识了,那少年时的蔺郇是怎样的呢?
仗剑执鞭,□□一匹骏马,立于马上的他高挺英俊,无数少女倾心。偏偏他少言寡语,心思深沉,她虽早与他相识却并没有说上多少话,对这样深沉的男子也是敬而远之。他向姚家提亲的时候她一派错愕,连连问祖父,是否弄错了。
姚国公曾言:齐王虽年轻却有些少年老成,况且脾气捉摸不定,难为佳婿。反之,陛下虽优柔寡断些,但胜在脾气温和,择婿还是心软些的好。
那姚玉苏倾心什么样的男子呢?自然是顶天立地的伟丈夫。
那时候齐王还不是今日威势深重的皇帝,先帝也不是后来那般阴沉善变的人,这二人都不是她真心喜欢的,但先帝胜在会讨人欢心,她的心自然偏向他了。
如今,时移事迁,她早已放下了往日的儿女情长,他却摆出了一副要与她清算往事的模样。
天上,乌云散开,稀疏的月光不知何时浓烈了起来,洒在这二人身上仿佛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此时天地之间,唯有他二人。
“朕想问一句,若你知晓今日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她连连摇头。
她姚玉苏岂是那般见风使舵、沉迷权势之人?十年的世间,经风历雨,她淌过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才练就了今日的“不坏之身”,怎会甘愿再倒回十年前重新选择一遍?
曾经母仪天下是她的荣光时刻,彼时天下女子都以她为表率,何等风光。如今虽在夺位这一仗落败,可她输得坦然,无怨无恨。纵观古今,有几人能有她这般际遇?跌落翻起,生死间徘徊,难道还不足以让她生出珍惜的心思吗?
夜空上的云散开了,全都聚集在了蔺郇的脸上。他收敛了笑意,果断地松开了手。
“夫人一向果敢,朕佩服。”他眼神泛冷,舌尖含着一丝苦涩,双手负在身后,仰头看了一眼月色,转头便走。
她收回手交叠搭在前方,嘴角含着笑意看着他离去。
“夫人,咱们也回吧?”红枣上前,估摸着寿仙宫里的宴席也该结束了。
她含笑点头,低下头数着脚下的石板,心里默念:若能重新再选择一次,我一定会选他的。
祖父说得对,是该选心软的男子。可谁说温柔的男子一定心软?明明刚刚这位才是从头到尾对她软了心肠。
……
七月流火,燥热的夏天终于在蝉鸣中过去了。
母子俩临窗对读,忽然从红枣口中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淮王回京了。”
不仅是姚玉苏笑了起来,连一贯自恃“老成”的玄宝也露出了白牙。
先帝在世时作下了许多孽,贬淮王离京便是其中一件。如今新皇登基,正是用人之际,难免会想到这位备受文人推崇的风流才子。
淮王蔺轲,生性淡泊,好诗歌词赋,不慕名利,只谈风花雪月,竟然也在文人中杀出了一片好名声。他与姚后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性格,却尤其谈得来,说是愿意交付性命也不为过。
淮王相约,姚玉苏是怎么也要去的。
两人约的地方既不是在京的淮王府也不是哪处私密性极好的别馆,而是闹市中的一家人来人往的茶楼。
二楼雅间,蔺轲正在和茶老板大谈今年的春茶,忽闻一道熟悉的脚步声,立马起身相望。
“不打扰老爷了。”茶老板识趣地退下。
茶老板推门而出,与一位戴着帷帽的女子擦肩而过,那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五六岁的小儿,玉面可爱,一见便知不凡。
“轲叔!”玄宝从姚玉苏的身后钻出来,跳着就朝蔺轲身上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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