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的汗水。
那是无数次穿越过的,关于梦与现实,死亡与生存的路径。
每次与父亲吵架,或是极度想念母亲的时候,他就会穿越茂密的灌木丛而过,到悬崖边坐着吹风,第一次的时候,他一直哭,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一样。事实上是因为害怕,他很寂寞,后来他靠着母亲的墓睡着了。
那一晚,他梦见母亲,对他温柔地笑,手抚摸他柔软的头发。
天明的时候,父亲总会找到他,抱着他回家,他在他父亲怀里,不动声色。
他们都是相互隐忍的男子。
那天晚上,他们互相依偎着,用低低的声音说着话,海边的温度,在夜晚总会降得很低。她说她的城里中学和城里的朋友,每个都很花哨然后不甘浮华,摆弄着令人憎恶的表情和丑陋面孔。他说他岛上的小伙伴,一个个去了城里,然后一个个高傲地没有再面对他,而他始终一个人来来去去,仿若这世间,只剩下几个人。
那天晚上,他一直在说,她一直在暗地里落泪,然后擦掉。
他们都是羞涩的少年,不懂得人间太多的恩怨情仇,但是,他们明白心的方向。
他说多年前的父亲,即使母亲在世的时候,冰冷相对,温暖只从母亲那里得到,直到母亲去世的那一晚,父亲嘴角的抽搐才让他感到父亲是有感情存在的。
他说母亲极其疼爱他,即使是在父亲打骂他的时候,也会立刻将身体挡上去,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留给他。
“这显然是每个母亲都会做的事情,但是你比我幸运,我不曾感到那些温暖。”凉澄突然哽咽着声音说,“所以我恨她。”
周边静谧了下去,只剩下冷风吹过的声音。
凉澄抚摸良辰的脸,突然发现有温热的泪水滑过他的脸庞。
“难道我们是为了各自的伤痛而相遇?”年少的凉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良辰有些感到不可思议。
“或许吧!”良辰突然轻松起来,语气之间有些许如释重负的感觉存在。
“说说你的父母好么?”良辰突然转过身对凉澄说。
“我父亲对我很好,与你记忆里的母亲一样。”她说完停下,不语。
“那你母亲呢?”良辰见她不语,于是试探性地问。
凉澄摇摇头说:“不提她。”
“为什么?”良辰继续问。
“因为她与你嘴里的父亲一样,都是自私的人。”凉澄的话语突然变得坚硬起来,冷冰冰的。凉澄说完便靠在他的肩头上,说,“我好累,让我合下眼。”
良辰看着黑暗的远处,波浪涌起的海面上,依旧有点点的星光,那些渔火宛若不能归来的往事,漂泊在记忆的海洋。
天亮的时候,父亲找到他。可是在这之前,凉澄已经被她外婆接走。似乎这隐秘之地,越来越多人知道。
良辰鲜活地记得她外婆凶狠的面容,以及手上流血的裂痕,那是被灌木丛的叶子伤及的。
凉澄一夜没回,她出来找她,听昨晚归来的渔民说,夜的时候,他们看见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往山的悬崖方向跑去。
那个老妇人拉过凉澄的手,将她紧紧地搂入怀里。妇人脸上惊恐憔悴的表情,令良辰惊恐不已。
她对他说:“你与你父亲一样,都是流氓。”
良辰怔怔地站在那里,凉澄也没说一句话,就那样被拉走。
良辰看见,凉澄的眼角有泪。老妇人离去的时候,说了一句:“不要再亲近澄澄,否则我打断你的脚。”
他站在悬崖边,看着那些浪拼命地击打礁石,仿佛是集体自杀的人儿。
他父亲将他一把扯过来,恶狠狠地看着他:“你想任性到什么时候?”
他依然冷冰冰地看着父亲。
“当初我实在不该将你妈妈葬在此,但这是我所能完成的你妈妈最后的愿望。”父亲哽咽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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