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欢喜听不清,只记得自己跟在别人身后低了三次头。
直至工作人员让他们离开室内,要送盛朝夕进入火化室,人才大梦初醒。
金欢喜被挤出吊唁室,不停回头望、回头望,却只看见重重叠叠的人影。
人群中,谢安渡的手按着她的肩膀,轻声道:“别回头。”
一天以来,她只是看着盛朝夕,没流过眼泪,金欢喜听见过几个叔叔阿姨说闲话,说谢安渡并不爱盛朝夕。
怎么会?金欢喜想。
她明明一直在看她。
此后半生,再也没有机会看她。
火化室内只允许家人再进去看最后一眼,谢安渡去了,很久以后,在外等着的众人看见她抱着骨灰盒子出来。
盒子是木质的,很重,但她没有让旁人接手。
谢安渡本想让盛朝夕落叶归根,葬在C市,又觉得盛朝夕应该和她挨在一起,便自私一回,决定把她葬在A市。
前往墓园的路上,谢安渡换到她们车上,金欢喜看见她抱着骨灰盒,脸上只剩下温柔。
“朝夕,已经不痛了,我们回家吧。”
金欢喜咬着唇,手在裤子上抓出褶皱,差点再一次掉下眼泪。
很久很久以前,或许也没有那么久,宋书语叫她们写墓志铭的那一周,金欢喜在学生会里苦恼地问过盛朝夕,她会写些什么。
盛朝夕笑着问她:“你是不是上过唐兰老师的课?”
“是啊。”
“唐兰老师以前也给我上过课,她没说过爱因斯坦的那句话吗?”
“哪句话?”
“他比你先走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没什么,像我们这样相信物理学的人,都知道,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区别,只不过是一场顽固而持久的幻觉。”
死亡或许只是一场离别,遗憾的是,再无重逢之日。
第70章成长
骨灰盒入了土,盒头朝东,谓安宁,盛朝夕从此长眠地下。
谢安渡念着写了一夜的祭文,金欢喜站在一旁,被付子衿撑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到了要走的时候,付子衿向谢安渡道歉,告慰是为了让死者了无牵挂,本该保持寂静,但无论金欢喜如何努力压抑,最后甚至捂住了嘴,也没能止住哭声。
“子衿。”谢安渡听完她的话,看向这位来了A大半年的学妹,“其实我很高兴。”
付子衿站在一边,知道她没说完,听她继续说。
“朝夕说过,欢喜是一个内心赤诚的人,只要她还在,朝夕就活在她心里,不是吗?”
太阳落下了,余温还在地上。
付子衿鼻尖一酸,见她眼尾泛红,用舌尖抵住上颚,止住了自己的泪意:“学姐,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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