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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第1页)

乳当做了出气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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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老的乳房

现代社会把青春和美的价值界定为绝对参照,把上年纪的人推出社会。这个过程的发展源自身体:身体的衰老是排斥的显示(费瑟斯通;赫普沃思;1991)。在显示身体、青春和美的地方,这种差别更加明显:这就是海滩的情形(于尔班;1994)。而且这种差别还有增加的势头。弗兰克(H77)描述了他所熟知的风俗演变。若干年前,4~5年前,海滩上主要以老年人居多,他们组成一个折椅、阳伞和闲聊的小社会。后来,第一批裸乳者出现了。这个小社会开始骚动并试图组织抵抗,但徒劳无功,因为裸露吸引青年人而青年人又刺激了裸露。这场运动势不可挡,随后,老年人的数量慢慢减少。因为裸乳者进一步强化了建立在青春和美基础上的规范压力。它对女人而言又增添了一道新的排斥循环(这是迈向最彻底差别第一步),往往从35~40岁开始。因此,40岁女人的狂热也就不难理解了,这时的赌注至关重要:它意味着拒绝早衰带来的流放。然而,40岁的女人在展示自身美的同时,只会强化对她们整体有害的过程。这不同于年岁更大女人的情形,她们试图彻底对抗青春与美的标准专制。她们追求阳光、晒黑、皮肤感觉、身体自己的快乐,而不是自寻麻烦,就像其他人有权但不提出问题。劳兰认识一个近70岁的老妇人,她不理睬那些投向她的白眼,也不在乎那些低声的友善议论(最极端的情况导致议论)。“她说:她们都垂垂老矣,就是这样,也只能这样!她需要阳光,她不会注意别人”(H9)。然而,采取这样的立场需要有对周围压力置若罔闻的超凡能力,对个别观者而言,这种社会孤独感是英雄主义,而对大多数人而言,它是一种放逐。

尼科尔对指责衰老的乳房深感不安。“我必须想一想,这为什么不再可能,这令人难堪,但确实不可能了”(F32)。年龄界限的观点无所不在。很少有人希望界定这个年龄界限,好像他们准备接受各种违规行为似的:首先有必要确定一个公认的界限,这是建立游戏规则的一个不可回避的因素。“各种年龄都是允许的,但要有一个界限”(H44);“我来这儿不是为了确定年龄界限,但确实,一旦超过一定界限,就不太美了,应该适可而止”(F27)。海滩宽容最终只能导致人们遗憾地宣布一般权利的限制,但人们制订规章的欲望非常强烈,这种内在的表露喷涌而出,不可控制,因为,海滩一致谴责裸露的衰老乳房。“她们有权这样做,但这有伤大雅”(F6);“她们有权利这样做,但太难看了,真的,太难看了!凡事总得有个界限”(F96)!“一个老女人继续裸露,我觉得惊讶”(F37);“只要乳房开始衰老,最好不要再裸露”(F114);“一个上年纪的人,如果乳房下垂,确实不能算正常”(F25);“恶心”(H10)。这并不是一些人针对另一些人的批评,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意这一点,包括那些痛苦地看到这条界限临近的裸乳者们。“每年,我都对自己说:好吧,今年是最后一次!确实,不能强迫人们这样做。我并不想说衰老,但总要面对这一天,后来,我对自己说,还好,乳房还没有太下垂”(F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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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斥(1)

海滩需要游戏规则,需要对事和人有所限制。为此,海滩找到了一些出气筒并泄愤:它们是社会为确保正常人们的宁静而付出的代价。那些扮演坏角色的人可以超越这些界限,因为权利的限制是默许的,非强制性的。因此,海滩上会出现肥胖的男人和女人、中青年和中老年人、晒黑的和没晒黑的人、漂亮的和丑陋的人:这里不限制种族、年龄和体形。然而,仔细一瞧,特别是那些大海滩,我们发现很少有肥胖的人、老年人和丑陋的人,他们经常躲在远处,羞涩地躲在那里。因为,虽然说什么都不限制,但目光和无数不可言说的信息都在告诉那些违规的人们他们是谴责的对象。他们虽被宽容但却被无情地谴责和贬讽。这是沙滩下的新铺路石。

为了体现管理包含的风险,我们只好加大谴责力度:“发现一个不妥之处,就会联想到一串不妥”(戈夫曼,1975,第15页)。当批评指向过大、过软、过垂、过老的乳房时,这位敢于如此裸露的女人的动机就会遭到质疑:如果她不遵守游戏规则,那么她的想法必定是可疑的。不标准的乳房立即被怀疑是最突出的缺陷,因为这是性的裸露。“有些女孩裸乳,人们希望告诉她们:快穿上泳衣!因为这很丑!这是勾引行为,毫无疑问”(F158)!“对于不好看的女人,这是裸露身体”(F7)。德尼开始只是根据正统话语批评过度裸体的行为,后来由于冲动,他转变为排外者:“英国人是最丑的,他们皮肤惨白,身材丑陋,看那些老太太一眼就知道了!她们竟敢赤裸!而且她们大声讲话,丝毫不觉难堪”(H43)。还有一些人转变为社会种族主义者:“经常有一些女人,很像上班族,她们并不好看”(F174)。海滩也有穷人的说法并不是纯粹的隐喻:它往往是青春和美的排斥导致的社会排斥。首先因为形体只是一个方面,举止也是重要的方面:乳房丑陋的人如果表现得举止文雅也很容易被宽容。其次因为形体本身越来越被视为一种修炼的结果,它是某种能力的体现,是差别的符号:肥胖不仅仅是形体肥胖,它还意味着这是一个对自己肥胖无能为力的人。“有些人都长圆了而自己还不意识,这是教育的问题,应该留意自己的身体”(F174);“有些人愿意修炼自己的身体,有些人不愿意,就是这样,不应妄加批评!人们可以战胜许多困难,只要愿意的话,何况还可以做美容手术”(H89)。

除意愿外,还要有相应的文化和必要的金钱以预防生理上的不测,因为富人和穷人都会追求自己的美。这个现实在真正的公共场所是可以观察到的,比如街道或超级市场。但不是海滩,因为海滩只留给美,穷人、不美的人很少能在这里露面。这个结论可能令人惊讶,因为我们一直生活在海滩是绝对的开放空间的幻觉中。可惜这不是事实,海滩似乎越来越不开放。比如,里约的海滩上都是郊区的乡巴佬和贫民(佩肖托;1993);相比之下,欧洲的海滩是一些保护区,尽管没有什么被正式禁止。这里,只有美的规范的无声游戏。以美为中心,排斥发挥向心作用,即非常美的人可以为所欲为,不太美的人不可以为所欲为,非常丑的人则无所可为。“谁在海滩上见过残疾人?从来没有!或者,如果曾经有过,他也会吸引所有目光。他无法承受这些,第二天他决不会再来”(F148)。科丽娜用自然主义海滩对照这种不宽容性。“你会看到各种各样的人,身体残疾的人,没有乳房的女人,畸形的人,脊柱侧凸的人,小孩子,带大疤痕的人,身体过肥无法穿泳衣的人,而你不可能在其他海滩看到这些人”(F148)。受田园幻想的驱使,科丽娜绘制了一幅图画。然而,虽说自然主义海滩不似这般神奇,但可以肯定,那里对形体的宽容度更大,原因很简单,那里的游戏规则不同,在那里,美不像在裸乳海滩那样具有核心作用。

在不能容忍的残疾人范围中,除肢体残缺和严重畸形外,肥胖占有特殊地位,因为,许多人都觉得自己略胖或者担心肥胖,因此,对比他们胖的人的排斥与他们有切身关联。因为重一公斤就有可能在海滩等级中失去地位,从而使那些允许的动作受到限制。瓦莱萨,20岁,身材无可挑剔,但她抱怨因贪吃而使体重增加。所以,她在裸乳时十分机警。“我现在很自然,多两公斤,我就停止裸乳”(F68)。阿尼克已经决定不再裸乳。“它们太沉,太大了,我不能裸露它们”(F12)。长几公斤后,带折纹的泳衣也会变得不适用。埃罗绮斯,28岁,在海滩总是穿着泳衣。“我非常怕羞,我甚至不敢穿泳装露面”(F22)。或许,在一些小海滩,少有人来的海滩,可以宽松一些。“主要是那些大海滩,人们特别注意肥胖的人,因为她们几乎很少穿上衣”(H86)。总之,在海滩超越界限,哪怕穿着泳衣,哪怕在较宽容的地点,都是不可能的。“我有一些朋友,自她们胖了几公斤后,就不再来海滩了,因为她们不能忍受那些目光”(F148)。海滩变得无法忍受并且使人不想再来。因为欲望与人们所处的地位密切相关。随着允许动作数量的减少和审美等级的降低,欲望不再那样强烈,去海滩更多地是一种习惯,而不是一种享受。阿尼克已决定不再裸乳:“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下垂的乳房”(F12)。这一冷酷现实使她丧失了去海滩的动力:“它彻底摧毁了我裸乳的激情。我不想去海滩了,次数越来越少。”排斥不是机械地发挥作用,像外界限制那样,禁止人们来海滩或者禁止一些行为类型。它利用海滩的游戏体现某些感觉范畴,让每个人“感知”他所处的位置和允许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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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斥(2)

只有年轻美貌中的佼佼者拥有所有权力:所有其他的人都必须知道自己的位置和界限。相互观察不是因此而成为不可缺少的,尽管在较差等级中相互观察并不愉快。米莱娜给我们提供了一种分析:“你可以看到漂亮的人和毫无姿色的人,这很不幸,但这是事实。在别人眼中,长得不好的人是不幸的,但别人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因为穿上泳衣后,他们必须相互打量,他们也是人嘛”(F156)。让我们再听一遍这个十分精辟的解释。那些“毫无姿色”的人,在他们吸引过来的目光中,是不幸的,但他们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因为这是他们“相互打量”,了解自己位置和应该做什么的惟一途径。在别人目光中彼此打量。但他们可能失去做人的特性,换句话说,在命运作弄人时,做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但前提条件是要懂得保护自己的位置并且严格遵守比那些长得好的人的更加苛刻的行为规则。什么也逃不过海滩的眼睛,尽管海滩处于半睡半醒之间。“它在形体层次上同行为层次一样,会立即反映出来,人们知道该如何对待”(H86)。

菲力浦说:“有时,他会产生‘邪念’”(H89)。他不是惟一有这种想法的人。尽管海滩拒绝承认和公开承认这一点,但它有一个梦想:它想成为优美的环境,与明信片媲美。裸乳,在它们本身漂亮的条件下,为此提供了一个补充空间。毫无疑问,正是在这种理想环境,注重感觉愉悦的梦想中,消灭一切不美东西是最纯粹的企图。“老实讲,要想裸乳,自身要有本钱”(F27),“这很简单,也是必须具备的:必须好看”(F174)。所幸的是,这个梦想仅仅是一个梦想,很少有人像安东尼那样向丑宣战。“海滩,就是一个大肉滩,小老头带着大肚子的女人;皮肤灰暗的人,乳房下垂的人,总而言之,海滩十分丑陋”(H2)。宽容原则阻止人们走得太远。克里斯代尔最初幻想海滩是一个美丽无邪的环境,但突然,她退缩了。“从另一个方面讲,这也的确是一个有道理的说法:丑陋的女人最好待在家里”(F8)。海滩在沉默的相互作用、冷漠渴望和昏睡欲望的帮助下,保存了排斥逻辑,让它在思想中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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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Ⅲ自如'不便的构成

行为规则记录在两个不同记忆系统中。一是个体记忆,我曾在《夫妻网络》(考夫曼;1992)中分析过,它不寄存在意识记忆中,而是寄存在身体的举止和习惯中。一是社会记忆,由角色体现(这两种系统之间的联系由规范确保)。不便可以来自它们中的任何一种机制,个人的或社会的,不便有时是个人历史的结果,让人们拥有一个坚强的或松散的身体。“人们似乎很容易在别人面前裸露而且轻松自然”(H9);“如果她们感到难为情,那么裸露是不容易的”(F183)。不便还直接关系到角色的调整能力。欧文·戈夫曼(1974)曾分析过产生不适的范围。他指出不便如何在角色的某种差别的基础上以不同的形态出现。有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新角色。有时是个体无法扮演的某种角色,有时是与其他已经演过的角色相违的角色。欧文·戈夫曼(1973b)补充说;自如直接关系到这种活动是否正常的信念,就是说这个角色是否被严格的规范认同和确认合法。这个原则很简单:进入角色越完整、越逼真和不迟疑,个体被他所扮演角色的界定就越完整,这个角色也就越正常,越不可能感到不便。它不是个体以外的调整机制。诺贝尔·埃里亚斯(1975)在自我的两个范围之间微妙冲突的基础上分析不便的生成:可以听之任之的范围和确保自我控制的范围。这两种身份符合同一角色的两个可能立场:因此,不便也同样取决于选择进入角色的方式。为此,个体试图选择和简化他所接收的信息,因为任何模糊性都会减弱自如度(皮卡尔;1983)。然而,这些努力未必总是向着自我和自如统一的方向发展:不便可以被有意地保留。因而,它表明某种身份保留的存在,一个拒绝完全由角色界定的自我的存在(戈夫曼,1974)。比如,信奉假正经道德的女人在医生面前脱衣时,动作不会十分自如;尽管这个语境是合法的;她必然表现出某种克制以表明与她日常身份的差别:她会毫不犹豫地伪装成略感为难的样子(希思;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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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感到舒服”

完整进入角色,是指在特定语境中构建自我的一致性,只有这样才能做到自如。我们不妨重提皮埃尔·布迪厄(1979)的表述:用自己的身体创造自身;无需从外部观察它。在访谈中,一种新说法反映出这层意思:“自己感到舒服。”“裸乳,就像一个秃顶的人,如果他感觉自如,就无需戴头套,应该自己感到舒服”(H75);“重要的是自己感觉好,自己感到舒服。心情舒畅时,一切都变得简单,人要换一种活法”(F150)。

海滩的单独裸乳实践建立在自如的感觉上,身体解放和接触自然提供了条件。它的原则是要在人数增多和目光压力加大时仍能保持这种感觉。最自如的人们可以选择那些被正式归类为高级自如等级行为(如裸乳)。但不切实际的妄想也会遭到无情惩罚:奢求过高的人可能会漏洞百出和被直接降级。面对这些过分奢望,海滩采用典型本质主义话语:每个人应该找到自己真正的位置并保留住它。这就是“自己感觉舒服”的基础,即:懂得找到最自然的动作,最符合人们自然习惯的动作。“所要做的是人如自己,自如、自然、一切自然如常”(F182)。事实上,这表明自如相反地是一个演变过程,是自我修炼和能力的结果,如同利用裸乳达到某种治疗的目的。玛丽亚娜的表述充满矛盾:“我认为当你裸乳时,一切都在听从大脑的支配,重要的是要做到绝对自然”(F31)。同样,自发性也是教育、修养和社会歧视范围的一种能力(森格利;1988),“自然”是一种艺术,只赋予那些有能力表现它的人。不好的是,这种艺术在大多数的情况下旨在模拟自如,给人以感觉舒服的假象,因为人们在经常依靠这种艺术欺骗手段之后,才能真正达到自如。这需要演员的天赋和在自我周围创造一个共谋目光系统,以加强自如的并合。另一种可能性是内力,即习惯的资本,它反而有助于不理会别人的目光,就像一个人在海滩一样。“我甚至不能告诉您是否有人看我,我自己感觉很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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