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的要求,下面的四枚是教会借给你的,但还有上面的一枚,是金鸦神赐给你的礼物,虽然不多,也足以买来果腹的食物,金鸦神希望人们即使在最落魄的时候也能光明正大地生活,而我希望你能牢记他的教诲。”
农妇愣住了,她坐在椅子上,惊讶地看着这个年轻,疲惫却位高权重的男人,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喜极而泣,还是开口说些什么,在她晕头转向的时候,艾伦又继续说:
“既然另外四枚是借的,那你就要还,不论用农作物,织物还是别的什么都可以抵债,我们会以公平的价格收购,如果你实在窘迫,我们也在招募维护道路整洁的工人,还会免费为应聘者提供食物,我不会给你定下还款的期限,教会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牢记金鸦神的教诲,即使在最艰苦的时候,也要做正直的人。”
没什么要说的了,艾伦松开手指,但那农妇却惊讶地愣在原地,呆滞地看着他,直到艾伦又伸出手推了推那叠银币,她才如梦初醒,然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扑向那堆银币,趴在桌面上,很快,艾伦听见了压抑的抽泣:
“谢。。。。谢谢你,大人,你真是。。。。是。。。。善良的好人。。。”
紧紧捂着那一小叠银币,农妇从高背椅上滑落,她跪在地上,想要亲吻主教的鞋子,却发现高大坚固的桌子将她完全隔开,于是她只能亲吻主教走过的地毯,趴着退出了这间会客室,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身后的大门适时打开,两双温暖而有力的手臂把她扶起来,很快,大门重新关闭,艾伦也叹了口气。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找他借钱的贫民,教会和贵族间的冲突毫不意外地扩散到整个黄金港,起初,议会的命令只是针对亨利商会,但仅仅一个星期之后,贪婪的士兵和低阶贵族就把目光投向了其他所有其他商人,就连最底层的小店也不放过。
这座以其政治和经济地位傲然于世的城市在最超然的两个方面都遭到了严重打击,发生如此剧烈的动荡也就不足为奇了,但平民们的窘境丝毫没能推动教会和贵族的谈和,相反,艾伦不断放出无息贷款的举动被贵族们视为严重的挑衅。
他们没法在正面对抗金鸦神的主教,于是就小动作不断,好在艾伦还能应付,况且,他还握着一张关键的底牌——刺杀主教的真凶还没有落网,而贵族们之间也绝不是铁板一块,为了避免自己和主教陪葬,他们绝不介意,也知道每个人都不介意在其他人的背后推上一把。
贵族中最高尚,最尊贵的血脉早已受洗,加入了金鸦神的骑士团前往南方作战,留下来的只不过是一群自命不凡的商人,有些家族扎根于皮毛生意,另一些又专注于珠宝,有的在两百年前通过战争发家,有的却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帝国刚刚成立的时候。
从姓氏,家风,习俗甚至到立场和利益,他们彼此之间都截然不同,有天壤之别,贵族们之所以能够聚集在一起,形成看似强大的群体,只是因为他们相信皇帝所代表的秩序和传统不可动摇。
只要让他们看到教会的强大和坚韧,让他们意识到不可能毫无代价地战胜教会,那么几乎马上就会有人动摇,一但贵族们不能通过自己解决问题,那么哪怕没有帕贝尔的帮助,他们也不是不可能让皇帝妥。。。。
清脆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艾伦突然笑了笑,他仔细地把野心藏进善良底下,伸手扯了扯手边的细线,用相同的铃声告诉会客室外的修女们,他已经准备好接见下一位客人。
在等待的同时,他又拿起了自己的简报,让他意外的是,他在一份来自伊凡的报告里看到了令人警惕的记载,说有人在郊外看见了一种奇怪的疾病,而且已经有至少六个人被感染。
疾病。。。。艾伦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但下一刻,急促的铃声传来,艾伦只来得及抹平脸上的担忧,大门就被修女们打开,她们领着一名须发斑白的访客走进来,老人的脚步在地摊上留下一串刺眼的泥泞,而当艾伦把视线转向他的时候,或许是因为过于紧张,老人竟然当着主教的面把指甲放进了嘴里。
艾伦又耐心地花了不少时间,才终于通过老人颠三倒四的描述弄清楚他的目的,这是个孤独的父亲,他的儿子远赴索尔领寻找机会,老人很担心,却不会写信,也不知道有谁能够帮他捎个口信,最后,他战战兢兢地找上了主教。
这对教会来说并不困难,尤其是在亨利商会的帮助下,找到一个远赴索尔领的黄金港年轻人花不了多少力气,问清楚那个年轻人的特征,又亲手替老人写了一封简短的问候信后,艾伦很快送走了这名访客,随后又瘫在自己的椅子上,皱着眉紧盯着那封简短的汇报。
当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艾伦却没有回应,而是亲自推开了大门,向惊讶的修女询问:
“伊凡在哪?”
得到答案后,他很快找到了游手好闲的弟弟,和他想的一样,伊凡总会出现在各种除了课堂和图书馆以外的地方,但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他急迫地把伊凡扯进楼上一个没人的房间,让侍卫们在门外警戒,又锁上门之后,才拿出那封简讯,严肃地小声问:
“你看过这张吗?谁报告的?病人又在哪?”
“呃。。。。”
伊凡看起来有些窘迫,不知道是因为他刚被艾伦从酒吧抓出来,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但最终,面对着艾伦的逼问,他还是小声回答:“呃,是街上的朋友。。。。”
“你还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就是楼下那些?”
艾伦的音量骤然提高,但看着默不作声,低头缩肩的伊凡,他又叹了口气:“等我有空,你要把这群人召集起来,我有正事交给你们做,正适合你们这群喜欢乱跑乱跳的人,回去告诉你的‘朋友’们,在我抽出空来之前别再胡作非为,懂了吗?或许你不会死,但我也不介意关押甚至绞死几个我不认识的贼。”
艾伦的表情不像作假,他此前也从未说过这样沉重的话,于是伊凡终于畏惧地点了点头,艾伦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说谎,刚才那个老人给了他启示。
有不少平民确实有收发信件的需求,但一来他们没有稳定的通讯渠道,信件往往只能在极为偶然的情况下通过商队来传递,就连亨利商会也常做这样的事,而且即使是亨利商会,都不一定确保信件能送到正确的收件人手里,但如果有主教作为领头,把那些多动好事的混混训练成骑手,再借用亨利商会的信息,或许有机会解决这个问题。
另一方面,他一直在思考那些不愿意成为附庸的女人们该如何生存,首先,她们必须有能力担任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这对于出身卑微的女人或许不难,但贵族小姐们,例如薇尔尼雅这样的人呢?
不论目的是什么,她们经历过良好的教育,这是尤为宝贵的技能,简单地让她们和其他文盲一起工作并不现实,也不利于鼓励更多更多贵族女性甚至男性迈出解放的第一步,而现在,艾伦似乎找到了答案。
他打算以教会的名义成立一支专门传递书信的,半公益性质的商队,而在需要这支商队的人群里,文盲的比例恐怕令人惊讶地高,这时,这些受过教育的女人们就可以通过代为写信的方式赚取生活所需的酬劳,这只是初步的设想,距离真正变为现实还有很远,但艾伦确信,这个计划一定可行,只是欠缺一些精细的打磨。
“呃。。。。哥哥?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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