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了几个日夜,李纪宛依旧恍惚。
屋子里燃着熏香。
好像什么也闻不到。
她躺在火红的罗帐里,已经有很久合不上眼了,容颜枯槁的厉害。
李秋元对她现在的绝望感同身受,她并不奇怪罗公远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以往他都是云淡风轻的做着赶尽杀绝的事,少有这次的阴戾,即使只在画面之外看着,她都有种从里冷到外的胆寒。
床尾视线正中的那个朱红色木箱是用上好的杉木做的,耐腐性强,不容易受虫蚁啃噬,也很严密结实。它依旧光洁如新的摆在那里,好像什么也没有变过,也没有什么液体能流出来。
但是李纪宛知道里面一定积满了干涸的血,又或者已经腐败的体|液。
罗公远没有出手对她做什么,却用了更残忍的方式惩罚她。
用这个箱子让她永远记住背叛他的下场。
李纪宛最恍惚的时候,甚至能在蜡烛垂泪的深夜听到木箱里有人轻轻敲击箱体的声音。
一声,两声,很清晰的砰砰声。
有时候也会听到箱子里有人模糊的喊:“放我出去……”
罗公远每天会进来喂她吃东西,很香糯的粥,她只碰一点就会吐个不停,更没有力气去反抗什么。
自从傅子瑜死后她总是进食困难,当然,估计也很少有人能对着一具被藏起来的尸体吃得下饭。
他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喂她,却对她的一切央求无动于衷,无论如何都不肯把箱子搬走让傅子瑜入土为安。
但她坚决不肯进食的时候,他又会千方百计的哄,哄到她相信了,食物都咽下去了,他又面无表情的食言,直到下一次接着哄。
李纪宛在无数个深夜把心中的一腔怨恨悄无声息的攒下来,又一点点艰难的咽下去,她想尽了办法控制情绪,用最冷静的语气在饭前和他交谈,“如果真的不能把箱子埋进土里,我能换一个条件么?”
他安静的问,“你想要什么?”
李纪宛转过头不再看他,“我不想一整天都呆在这个屋子里,我想出去走走。”
他目不斜视的凝视了她一会儿,垂眸弯了弯唇,“也好。”
李纪宛撑起身子,又说:“我只想一个人。”
罗公远看出她强忍的咬牙切齿,知道她一秒钟都不想和他多待,放下碗,站起身说:“吃完了让管家陪你出去。”
李纪宛没有吭声。
管家恪尽职守的陪着她上了马车,一路挑着帘子对她说最近哪哪的景致又更漂亮些了,哪哪赏玩的人又比之前多了。
李纪宛不发一言的默默听着,并不理睬。
上了街市后,管家刚要下去扶她下来,忽然听到她严厉的说了句:“都说了今天我只想一个人走走,你就在车上等我罢,不会很久的。”
年老的管家诺诺的应了句是。
李纪宛面无表情的跳下了马车,她去了一家看起来冷冷清清的药铺,先将柜台凝视了一遍,这才低声开了口,“大夫,我们家中最近夜里总是有野兽光顾,很多牲口都被吃了,不知你们这里有没有——”
药铺的掌柜抬头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想问什么,截过话道:“有是有,但那可不能随便往外卖啊……”
“我可以加十倍的钱。”她从怀里摸出钱袋,放在桌子上恳求道:“豺狼一日不除,我们家中便不得安宁,求掌柜的帮帮忙吧。”
药铺的掌柜还是有些谨慎,“用药也不一定好使啊,你们打算怎么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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