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街上熙熙攘攘,但她却好像耳鸣似的,什么也听不见,乱哄哄的。
柳寒塘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其实仔细想想,确实是有很多端倪可以窥见的。
比如他新婚夜里喊的那声宛宛,比如他在寒潭边强迫她后帮她挽的发,又比如他不让她触碰他胸口上的那片红色还有他冰冷的身体……
她越想越觉得胸闷气短,扯住一个路人问哪里有医馆。
路人是个年龄稍大些的老汉,见她面红耳赤,呼吸急促,连忙给她指了方向,道:“往前一直走,到岔路口右转就是。”顿了顿,见她步履不稳,又问:“小娘子,要不要我送送你啊?”
李秋元没应,充耳不闻的往前走,她感觉一口血哽在喉咙里,万分艰难的支撑到了医馆之后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旁边是个五六十岁的医者在给另一个病人开方子,见她醒了后抬头看了一眼,嘱咐道:“这位小娘子以后可得留心控制自己的情绪,你方才气血攻心,险些晕在大街上。”顿了顿,拿出了已经配好的药放在她跟前,“不是什么大事,喝几服药就好了。”
李秋元看了看床边那几服药,抱有一丝侥幸道:“您能再帮我看看我是否有孕在身么?”
医者头也不抬道:“我刚刚已经诊过脉了,并没有号到喜脉。”
“就是说我没有怀孕?”
医者沉默了会儿道:“也不一定,夫妻刚刚同房几天的情况下肯定是诊不出来的,还要再过一阵子才行。”
李秋元想了想道:“那您能再给我开一副堕胎的药么?”
医者开方子的笔一顿,有些吃惊的抬头打量她,道:“我见过青楼的女子自己过来讨打胎药的,也见过当家主母给家里的妾室讨打胎药的,看你也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儿,怎么如此想不开?这可伤身的很啊。”
李秋元苦笑,“如果真有了,这个孩子我是万万不会生的。您今天若不把药开给我,来日这孩子在肚子里长大再堕掉,很可能就是一尸两命了。”
医者迟疑了一会儿,大概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再说谁家没点不能为外人道的秘辛,只好开了服药给了她。
李秋元拿到了药,抬头看了眼天色。
已经快中午了。
他大概已经快到翡翠湖了罢。
家里此时应该是没人的,她把药藏进袖子里,然后雇了辆马车,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马车一路跑的飞快,很快就到了熟悉的地方。
湖边的宅子静静立在风里,门前挂着两个飘零的纸糊灯笼。
难为他还能在江南找到这么一个宅子和她成婚。
她从来不觉得他会对她动心,大约他已经在身体上折磨够了她,现在想换另一种心理上的方式看着她痛苦。
否则怎么可能一边对她做着那样的事,一边波澜不惊的看着她日夜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最可笑的是她竟然对他温柔的假象动了心,她觉得自己就像个主动给别人表演的小丑,让他看够了笑话。
府里的下人们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的活计,见她回来后规矩的问好,她恍若未闻的亲自去了厨房将药煎煮上,守在炉前看着院子顶上的太阳逐渐西斜。
煎了一个时辰后她盛出一碗浓黑滚烫的药汁,打着扇子将它扇凉然后逼自己硬灌了下去。
刺鼻的辛味呛得她眼角发红。
抬头时视线里飘进来一角熟悉的青衣,他不知什么时候从外间回来了,正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她手里的白瓷碗咣当一声摔碎在了地上。
空气静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的集聚着,压抑的流动。
“你喝了什么?”他淡淡的问。
她抹干净嘴角的药汁,没什么情绪的笑笑,有点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走过来,修长的指蘸取了一点药炉边上的残余药液放在唇边细细尝了一下,神情一点点变得阴霾。
李秋元尽管已经时刻留意他的举动,还是冷不防被他按住了后颈,之后他的手在她腹部狠狠按了几下,她被压着脖子逼着把刚刚喝下去的药汁全部吐了出来。
胃里剧烈的收缩,她怎么忍都无济于事,胆汁几乎都要被吐出来。
抬起头后她双目猩红的看着他,死死盯着那双雪狐似的眼睛,她想冷笑,但一出口却隐有哭腔,“你对我不是很温柔吗?怎么不接着装下去了?”
他托着她身子,语调温和,“脉都还诊不出来,是谁告诉你孩子的事的?”
李秋元气的两眼发黑,他竟然还想再装!
“你承认了是么?你也知道孩子的事,看来我不用再试探你了,是么罗公远?”
他微微僵住,沉默了半天才说:“谁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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