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卿原本见他香未燃尽便已写完,心中正是高兴,因场下的人原本多得是看笑话的,不曾想今日竟然有两人能答得了他的题,且还争着做他女婿,让他如何不得意?
接过诗作看了看,他心中更是满意,通篇未卖弄什么家国志向,却是十分应景。这两人诗作各有千秋,但论文采布局和用时长短,第二位明显要出众一些。
为了考较前程,李少卿又加试了一轮策论,以长安近日最热议的外邦问题考较两人的文章。
下面围观的文人纷纷惊呼,“李大人,您这真的是要招状元呀我看着……”
“是啊……啧,这还真是打算招个状元回家做女婿的,咱们是没戏啰……”
傅子瑜心中暗叹,他自认文采不错,文章却不一定拔得头筹,对这些外邦问题也向来没有什么深刻见解。
想到这里不觉失落不安,忍不住去看屏风后面那道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然而那个屏风后的人却似乎一直在看另一边的青衣书生。
傅子瑜心中的某个弦一经波动便止不住的发出余音,他想到刚刚那个青衣书生作的诗,他为什么会写出那样的诗句?他们是什么关系?又想到之前相约终南山下她却没有来,后来便有谣言她和另一个男人私奔了,还在路上遇到了土匪。
包括现在,她都在目不转睛的朝着那个人的方向看。他从来到现在,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她都始终没有瞥一眼。
笔下只写了两三字,傅子瑜越想越觉自己被扣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绿帽子,当下摔笔而走,众人都吓了一跳。
李秋元经侍女提醒才知发生了何事,当下猛地起身,不小心连屏风都撞倒了,“傅子瑜!”
这一声成功令那个摔笔而走的年轻人站住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纷纷看向阁楼上的少女,她用团扇半遮着脸,依稀能看见一双慧洁的眼睛,但众目睽睽,她无法多说什么,只好压着不明情绪说了句,“你还没有写完……”
有眼睛雪亮的围观群众发现那个青衣书生的笔也停下了,他并没有抬头,但却迟迟没有再落笔,狼毫上饱蘸的墨汁圆滚滚的滴了下来,弄脏了卷面。
群众们发出开心吃瓜的声音。
“哎呀呀,之前我就听过这位李家长女和长安茶坊的傅家公子有些桃色传闻。我瞧着那位梵公子脸都不对了,你看看那纸上的墨迹……”
“对啊,听说傅家的茶坊都迁到洛阳去了,傅子瑜怎么可能还能再赶过来,这中间肯定有人传信儿。要说这两人没关系啊,打死我都不信……”
李少卿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李秋元神色复杂的举着扇子看着傅子瑜。
傅子瑜缓缓回过头,盯着她的眼睛道:“我弃权。”
他原想当着她面问‘既然有了新欢,那还唤我过来做什么?来给你们这场招亲凑个人场充面子吗?还是来让我看看你的新欢多么的有文采?’
但临到最后,顾及她的名声,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施礼道:“子瑜一介贱商,配不上少卿大人的千金,先走一步了。”
李少卿脸都黑了一半,摇了摇手,“请便。”顿了顿,“既如此,那便不用再比了,梵公子是哪里人,可有妻室?”
青衣书生放下笔,终于抬起了头,“籍贯江南,未曾娶亲。”
李少卿点点头,“可愿娶我家女儿?”
李秋元急了,在屏风后面拉住他衣角想说点什么。
青衣书生已经垂眸揉了那张被墨滴弄脏的纸,不急不缓道:“晚辈明日过来提亲。”
事情仿佛一锤定音了。
李秋元还在呆呆看着已经消失在明玉坊人群里的傅子瑜,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弄成这样了,难道是题目太难了?
男人的心她是猜不透的,简直是莫名其妙,又忍不住对李纪宛的目光怀疑起来。
没想到原主喜欢的,竟是这样一个不愿争取,任由心爱之人落入别人怀抱的不可靠男人。
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因为无聊,只是盯着屏风上的一朵花看而已便被人误会了。当然,被误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青衣书生出现时,她从屏风后面探出了半个脑袋,那时傅子瑜已经清楚看见了她眼里的惊艳。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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