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有点陌生,但语调却异常熟悉。
李秋元站在卧室里依旧不敢出去,透过门缝,就看见外面的门锁芯自动转了一下,门一下子开了。
她猝不及防就看见了门外站着的人。
是个介于成年和未成年之间的黑发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大约是个高中生。
清冷俊秀的面孔虽然略显青涩,但那一双漆黑的眼睛里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根本看不出半点稚气,也根本让人无法揣测。
李秋元看着那张脸愣住了,这张面孔有点眼熟,她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但让她心头狂跳的,是他身前正中央落地的那一根手杖,少年两只手松松搭在上面,看起来散漫矜贵,毫无违和感。
李秋元显然是凭手杖认出人的,这是她拜祭过无数次,也是在阴间帮助过她的那位槐树先生。她从屋子里出来,语气有点磕磕绊绊,简直像是对自己的祖宗在说话,“您、您怎么……”
“这具身体的主人刚刚过世,我暂借他身体罢了。”像是知道她的困惑,对方出声解释,然后如入无人之境的进了厨房,哂笑,“你怎么总是往家里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秋元?”
他的手杖点了点地面,厨房的窗户位置忽然砰的响了一声,像有什么东西被甩出去了。
李秋元终于想起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了,下午从超市回来的时候,那个因为心脏病发被抬上救护车的高中男孩就是他。
这男生竟然已经死了?
生命太无常了。
但是这位又为什么会来找她?李秋元还来不及多感慨生命的无常,终于想起来什么,从裤兜摸出玉牌。
难道是因为这个?
然而玉牌刚颤巍巍的递还出去,对方就反应极淡的摇头,“我不是为这个来的,”他目光下垂,视线落在她脖子上的红绳吊坠上,忽然意味不明的笑笑,“我是受人之托来救你命的。”
李秋元瞬间惊悚无比,感觉寒气顺着她的后背往外冒。
“这是什么意思?我要死了?”
“真是聪明的孩子。”
李秋元感觉心里有股火噗噗往外冒,还有点心酸,“为什么,我干了什么就要死?”
“你没干什么,但是你和你奶奶的运气都不怎么好,”对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轻描淡写的说:“她如今托我来救救你,秋元,一直以来,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对么?”
李秋元压根想不出有哪里不对,“你指的是什么?”
“你总是无缘无故生病,体弱阳虚却没有阴物纠缠,即使有,也很快就消失了,这些你都没想过原因?”
李秋元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回家前一晚在宿舍和堂弟视频的事儿,那个时候从她堂弟截出来的图片里确实能看到她身旁是有脏东西的,但是第二天晚上在火车上遇到穆少杰的时候,他又说自己身上干干净净,连一丝晦气都没有。
说实话她也疑惑很久了,虚心求教,“是什么原因?”
“这个,可全仰仗你这尊护身符啊……”少年的手轻轻柔柔穿过她耳边的发层,指尖毫不避讳的勾起她脖颈间的吊坠,眼神里忽然多了道让人看不透的阴冷笑意,“我不是说过么,千年古玉镇不住的话,会折阳寿的……”
李秋元当然记得,她还记得他下一句话是——如果不是家传的玉,更要当心。
“我奶奶给我的时候说是家里的玉,有什么问题吗?”她也隐约觉得不对,想把玉摘下来,却被一双冰凉修长的手按住了。
“没用的,”对方垂眸轻笑,“你奶奶说是家里的玉,倒也没说错,”
李秋元正在琢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听见对方语气莫测的低低补充了一句,“因为这块玉是自己找上你奶奶,出现在你家里的。”
她急了,“那我奶奶呢?”
“她么,”对方的语气不以为意,“作为驱使我的代价,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
早晨的阳光照进客厅时,已经快八点了。
李秋元头晕脑胀的在客厅的旧沙发上以一种别扭的姿势醒来,如果不是桌子上多了一张画着月亮和狼狗的塔罗牌,她简直又要怀疑自己做了一场梦。
昨天跟她回家的小狗还蜷缩在角落里睡的正香,李秋元把那张失而复得的月亮牌收起来,又摸了摸脖子,发现那块玉还在。
她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在药力的作用下昏昏沉沉睡过去的,只记得那个苍白俊秀的黑发少年昨天晚上似乎看了她颈间的玉很久,隐约嗤笑,语调森森寒冷。虽然是对着她说话,但看起来更像是在对着那块玉冷笑,“你运气真的差,秋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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