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离开盛京,逃离端华长公主魔爪,区区一个小屁孩,还不是任她拿捏?
思及此,她故技重施,打碎一个摆件,将人引来,从而发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谢砚之。
至此,病入膏肓的谢砚之终于停了课业。
对他失望透顶的端华长公主再未来过,他那爹也像个死人一样,从头到尾都不曾露面。
他这一昏迷便是两天,高烧不退,整个人都烧得神志不清,攥住颜嫣的手,嘴里不停喊着:“阿嬷,玄儿难受。”
颜嫣当然知道谢砚之口中的阿嬷是谁,正是那个一手将他养大的乳娘。
那段记忆已然深深刻进颜嫣脑子里,太过刻骨铭心,她甚至都快分不清,梦境中的那个少年究竟是她还是谢砚之。
她盯着谢砚之的手看了很久很久,终是没能狠下心来将其甩开。
轻叹一口气,就当提前给他预付工钱罢。
她轻轻拍打着谢砚之背脊,哼唱那首颜璃用来哄她入睡的童谣:
“亲亲的我的宝贝,我要越过高山
寻找那已失踪的太阳,寻找那已失踪的月亮……”
屋外风声渐起,红梅打着旋儿飘入半掩着的窗,满室生香。
谢砚之紧蹙的眉头一点一点舒展开,不再用带哭腔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地唤着阿嬷。
颜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有个计划已然在心中成型。
就是不知道这小鬼是否愿意上钩。
。
谢砚之再次醒来已是次日晌午。
守了他一整夜的颜嫣不知去向,那首歌的旋律却像是烙进了脑子里,仍在他耳畔绕个不停。
他跌跌撞撞从床上爬起,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始终不见颜嫣。
她来得突然,消失得更突然,就像一阵风,抓不住,不知所踪。
明知道她迟早会消失,就像他的乳娘,就像那只会用大尾巴来勾他的小奶猫……
谢砚之心中仍觉空荡荡的。
原来,时至今日,他仍未习惯离别二字。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倒也不全是坏消息。
三日后,端华长公主终于肯松口,病骨沉疴的谢公子被送往江南②养病。
越往南走,气候越是温暖。
谢砚之苍白的面颊上终于有了些许血色。
车轮碾在生满青草与雏菊的乡道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不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八百里洞庭。
历经寒冬,水波荡漾的湖面上一片萧条。
残荷枯枝垂落在水面,映着漫天霞光,竟也不比“接天莲叶无穷碧”的盛夏时节逊色。
谢砚之抬手压住被湖风吹乱的帷幔,遥遥眺望着远方。
听卖茶叶的老人说,徒步沿着洞庭湖畔往深处走,能找到一大片高约三米的芦苇荡,运气好时,还会遇见南下避寒的麋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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