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如果不是家里的变故,你跟顾左说不定就能在一起了,也不会受这么多罪……」妈妈有点儿哽咽。
「妈,你瞎说什么,我现在不挺开心的吗?以前的事还提它干吗?」我假装开心地喝光了最后一口粥,满足地「哈」了一口:「家财万贯,不如吃一碗妈妈做的饭。而且,最好是,再来一碗。」
妈妈担忧地看了我一眼,端着碗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拼凑着记忆的碎片。
在酒店门口,贺钧脸喝得通红,嬉笑着跟我告别。
顾左横抱起我,把我塞回车里时,皱着眉低声说:「怎么瘦成这样?」
我在车后座,趴在顾左胸前一遍一遍地说:
「顾左,你看,我不在乎你了呢。」
「偷偷地告诉你,我已经跟别人结过婚了,可惜他不爱我……」
「顾左,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人不配拥有爱情吗?」
「顾左,你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却始终没有回应的感觉,真的很绝望。」
顾左背着我,在昏暗又破旧的楼道里,上了四楼。
他长高了好多,也强壮了好多。
背宽阔又结实,耳边淡淡的薄荷香让平日里逼仄的楼道像洒满阳光一样。
他应该会觉得感慨吧?
十年前,他去我家找我,拿我借走不还的笔记时,我家还是住着和他家一样的大平层。
我藏在厚厚的窗帘后,等不及他找我,就跳出来大喊:「顾左,你娶我那天我就躲在这里呀!你可千万别找不到我!」
十年后,房间一下缩水到大平层的十分之一,又小又高的窗户也只有一块废弃的毯子遮着。
我们之间的鸿沟,他应该能感同身受了吧。
如果要跟光鲜的过去彻底了断,不如就由他来了结吧。多少年前,我曾那么依恋他,想象着跟他并肩走过大街小巷,看孤寂的落日、玫瑰的凋谢。
即使离开,内心深处原来也并不曾忘却——也许不能忘却的,并不是那年少的爱的本身,而是生命中唯一曾有过的清澈、洁白的日子。
只可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6
饭局过后,顾左和贺钧陆续帮我卖了好几单医疗设备。
因为年纪相仿,在我的毒舌压制下,他们没做成甲方爸爸,只做了甲方兄弟。
约过两次饭,在大学路的烧烤摊,撸串、喝啤酒。
喝到一半,贺钧就醉得躺在沙滩椅上,连连摆手。
只剩我和顾左喝酒、聊天,说喜欢的电影、新上市的医疗设备、狗血的急诊室突发状况和我们公司每天上演的职场腹黑剧。
我们心照不宣地躲避着提起以前。
像风浪息了,海面重归平静一样。
心里那头最近跟往事疯狂搏斗的巨兽,在顾左寻常的一颦一笑间,慢慢地放轻了响鼻,平静地睡去。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