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楼的脚步一滞,揪着衣摆的手指发白,怕听到更让人难过的话。
比如:她就是个佣人的女儿,供她读到大学已经够对得起她了,她哪儿来的资格做江家人,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
就是,一个佣人的女儿,不要以为借着江老太太的心善就能一步登天,想跟江家攀关系,简直妄想!
这些话,母亲去世后,江岁愉没少听,以前青春期的时候,或多或少自尊心过盛,还有点高傲,听到这些话没少躲在被窝里哭。
现在听到,江岁愉已经免疫了。
他们说的很对,江家对她够好了,她并不贪图别的,只想还恩情。
回了房间,江岁愉还是想到了以前的事。
那时候,江言程回国没多久,十六七岁的少年,浑身上下的潮牌,冷峻的眉眼充斥着生人勿近的高傲,更多的是耀眼。
很多人都喜欢他。
家宴上,江奶奶让她叫哥哥,说都是一家人。
一向清冷有礼貌的少爷朝她投去一个冷眼,仿佛在说,敢叫你就死定了。
他慢条斯理的用着刀叉,动作优雅矜贵,声音淡薄如水,“我没有多余的亲妹妹,我只有弟弟。”
很多个深夜,江岁愉被江言程按在床上,偶尔发狠时,江岁愉看见他墨黑的眼睛,都忍不住想到家宴上他那个眼神。
楼下谈话还在继续。
孙子突然拔高声调,老太太捂着心口,有点被吓到了,“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又不是定了,跟你说不就是跟你商量可行性么。”
又皱眉不满道:“之前说让小愉做我孙女你不愿意,现在换成你二爷爷你还不愿意,你想干什么,跟小愉拈酸吃醋?”
吃醋,他至于吗?
江言程笑了声,往沙发背上一靠,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
靠山,老太太不是给江岁愉找了座靠山,是找了座金山,还能借着江岁愉维系和二爷爷的关系。
江爷爷去世的早,二房一家心思多,也没做生意的天赋。
二爷爷无儿无女,江爷爷去之前把集团大权分别交给江老太太和江二爷。
老太太手里握着股份,江二爷代董事长职权,等下一代有能力了,再放权。
江言程也知道奶奶这话不是随口说说,不管给谁做孙女,都要上户口。
显然,老太太问他是白问。
这问题用膝盖他都能说出答案。
答案当然是——
“可行性为零。”
江言程坐直身体,一副端正的模样,“奶奶您放心,我现在在公司学习,二爷爷那边不会有事,更不会做糊涂事。”
他声音严肃了几分,“而且您得知道,江岁愉回了江家就自己给自己找事做,把她给二爷爷做孙女,以她的性子,大概率会给人造成负担。”
“过多的善意会给人造成负担,点到为止才是给对方的尊重。”
他把她剖析的透彻。
这点老太太是认同的,就是因为江岁愉在江家太小心翼翼,一直觉得江家对自己有恩,所以才抢活干。
小愉性格软,所以她走了,她才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江家。
江宅并不只是他们几个住,二房住在后楼的别墅,二房女儿被娇惯的无法无天,总看江岁愉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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