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皱着眉头看看我,再看看殷沛,大概是想起了我之前的叮嘱,犹豫了片刻还是一言不发地低下头继续吃他的清蒸三文鱼。
“你怎么跟我说的?”我越说越怒,眼圈忽然有点发红,“你说让我跟着前辈们学点东西。学什么?你说我跟那帮势利眼学什么?学怎么对着公司的新人冷嘲热讽?怎么把别人踩到脚底下自己往上爬?怎么背着同事在领导面前告黑状?”
深海从桌子下面握住了我的手,轻轻摇了摇。
殷沛缓过一口气来,神色也冷静了许多,“我不认为我的公司有你说的那么糟糕,茉茉,你要知道作为一个实习生……”
“切!”我不屑,“你没听说过这个社会就像猴子爬山?从上往下看,看到的是一片笑脸。从下往上看,看到的是一片红屁股。”
“殷茉!”殷沛大概从来都不知道我也会说风凉话,声音陡然间拔高了若干分贝。
“你说话一定要这么大声吗?”深海看了看殷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茉茉现在的心跳已经超过标准值了。”
殷沛瞪着他,有点透不过气来的样子,“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深海对他迟钝的反应明显不满,“心跳过速对人类的健康不利。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殷沛摊开手,张着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我实在忍不住,伏在深海的肩上笑出了声。
“所有的实习生都这么过来的。你还没有正式地步入社会,没有资格说你看不惯什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太拿自己的学历当回事儿,尽量做好领导安排给你的工作。”殷沛从深海身上收回视线,阴沉沉地冲着我伸出一根手指,十分干脆地开始下命令:“殷茉,你听好了,周一早晨九点钟,我要在办公室里看到你。”
因为从小就有点怕他,我在他面前一直都是装成乖乖女的。装了这么些年,我早都装烦了,何况在这件事上我一点儿也不打算听他的安排。不过就是不想再去他的公司当免费女佣人了,他至于反应这么过激么?
“领导还安排我们在酒桌上给客户当三陪呢,”我冲他冷笑,“就因为我没去,那个死猪部长已经让我拖了一个礼拜的走廊了。”
殷沛震惊。
我不理他,低下头吃深海放到我碟子里的北极贝。上桌的海鲜果然都很清淡,猫食似的。看样子这顿饭我家深海能吃饱了。
“好,我们换个角度,”殷沛大概又做了几个深呼吸,声音听起来平静得多了,“那你打算怎么办?一天到晚陪着你的小男朋友?就因为他对这个城市不熟?”
“对啊,”我斜了他一眼,故意回答得吊儿郎当的。
“茉茉,”殷沛叹了口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你看看你这位男朋友,他是个成年人,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熟悉这个城市。你天天陪着他算怎么回事?啊?你当他是什么?宠物吗?”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反驳他,深海忽然抬起头笑了笑,“是啊,我们有讨论过这个问题的。茉茉说会去买一根狗链。”
殷沛的手僵在盘子的上方,像看怪物似的瞪着深海,“你说什么?!”
“狗链啊,”深海把剥好的贝肉放到我碟子里,微笑着说:“我们会去买一根漂亮的。”
我扶额,不忍心再看殷沛的表情。其实这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种打圆场的话,比如:我家深海从小生长在人很少的地方,不太懂得有些话其实只是顺口开开玩笑,当不得真的;再比如:深海刚从外国回来,对“狗链”这个名词十分陌生,完全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再再比如……实话实说,告诉他深海其实对“宠物”这个名词的具体含义完全不了解。
可是,深海的脸上带着最自然不过的笑容,眼神澄净,表情是如此的可爱,我实在不想当着他的面对殷沛做出什么解释。
我不想让深海觉得他说错了话。
“这个鱼很新鲜的,”我把烤虹鳟的盘子朝他面前推了推,压低声音说:“多吃点,要把自己喂饱哦。”
深海继续点头,学着我的样子凑过来悄悄说:“我刚才就想揍他。他已经冲你喊了好半天了。”
“别,”他话里的回护让我忍不住发笑,“那是我的大哥。”
我的这位大哥大概真的被我们给刺激到了,一直到蒸三文鱼的盘子都被我们俩给吃空了才想起来他自己还什么都没吃。于是耷拉着脸开始吃饭。夹了一块鱼放进嘴里之后,他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又夹一块贝肉,表情终于转为愤怒,抬头就喊:“服务员!”
我连忙制止了他,“菜是我点的!”
殷沛再度被打击,“你点的?你让他们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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