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了?”柏清玄眉尾一扬,放下蓝昊天的手书,走至扇门前:“送信的人呢?还在柏府门外么?”
一连三问令杜仲不知如何作答,他递上信件,镇定道:“送信的稚子早走了,吕公子该是已经到石城了吧!”
吕沐言回来了,这位与他并称信朝绝世佳公子的谪仙竟在这个节骨眼递信与他!
拆开吕沐言的信件,雪白笺纸上寥寥数字,却如雕刻一般隽秀、工整。
“天下将乱,骑虎难下,子玦当自勉!行芷顿首。”
这话说得直白,却叫柏清玄辨不清他的真心实意!
“是要勉励我稳住天下大局,还是要我做别的?”
他合上笺纸,屏退杜仲,走回窗棂前凝望那树梨花。
雨水纷繁,打落一地雪白。
收信之人迷惑不解,写信之人却优哉游哉。
一顶斗笠,一骑青牛,身着青布长衫的男子抬手揩了把汗,捧着卷书册抑扬顿挫念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青柳垂落,拂过他俊逸的侧颜。
那张脸澄净如水,不带半分污浊,清透得耀眼。
“嗯,”他合起书卷,远眺群山,“再有十来日便可到京城了!也不知那小子还能撑多久?”
骥子龙文柏清玄,超世绝伦吕沐言。
这是世人强加给他们的称号,吕沐言从来不屑一顾。
并非瞧不上,而是不在乎。
他醉心诗书经卷,一生只好学术,不慕名利。
与柏清玄的中规中矩不同,他离经叛道,早早脱离家族的束缚出了家。
“哞——”
座下青牛一声轻吟,他伸手拍了拍牛背,俯身轻语:“那头草更绿,我们去休息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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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个护卫一路护送,翌日清晨便到了边城。
蓝昊天颤着手掀起窗帘,目光慢慢移出车外。
熟悉的泥巴小路,陌生的行人面孔,一排排低矮的民宅商铺,勾起他往日的回忆。
“大哥、二哥,季大哥!”他跑得气喘吁吁,朝前面几人喊道:“你们等等我啊!”
人说鲜衣怒马少年游,可蓝昊天的少年时期却是在烈日冰雪里度过的。
没有锦衣华服,没有簪花配玉,更没有随风飘舞的手绢和花束。
有的是路人们惊诧错愕的眼神,泥泞不堪的粗布短褐,还有满身臭气的汗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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