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昇凌站在那处,见这姑娘的模样,唯有叹息。
是啊,出了这样的事,能帮她的唯有这群只认识不到一年的同学们,有些心思她又不敢说出来,纵使是面对自己的父母,会不会也是难以啟齿?
他移步将病房的门打开,目光阴沉更甚,再无往日那从骨子里带来的淡然之色。
「啊!老师?您、您怎么来了?」女孩似是有些惊讶。她确实是没有想过老师会来医院看她。
毕竟,前些时候在西城的那件事闹得两边都不是很好看。尤其是自己的亲姐姐和自己的老师都被江家的长辈给惹得好好一个假期并不愉快。
她随即沉默地放下手机,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她不想麻烦到任何人,同学是这样,老师更是如此。
她黯淡神色,手上还不停地捲着床单,随后竟是沉默不语。
「听说你出事了,出于职业道德,我不得不来。」徐昇凌实话实说,反正眼前这个姑娘大概也是看过自己的脾性,他顺势拉张椅子坐下:「你没去城隍庙求个平安符?」
「没有,虽然家里蛮信神佛,可是对庙宇倒是敬而远之。」她摇摇头,不禁苦笑:「老师,谢谢您。」
一直以来,她不信所有人带来的好心,就连自己的父母亦是不信,她生在那样充满尔虞我诈的家庭,对于人性,早已失望尽致,哪里还会奢求有人可以给予真心。
她不愿付予真心,不过是因为没得到真心罢了。
父母都是个唯利是图的性子,满眼皆只有自己的利益为重,其他的他们哪里还在乎呢?
从小的家庭教育皆是如此,要她怎么可能不养成那种胆怯懦弱、心思敏感的性子?
这么些年,她本就该释怀了。
今日自己的老师和同学这样的关心,她只觉得猝不及防。免不得要怀疑这些人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现在听徐老师这句话,她竟然心里觉得松了一口气。
徐老师的话虽然有些过分,可是却让她没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看着江琬华的样子,徐昇凌叹了口气,自己女儿出事,做父母的到现在都没来吗?果真是凉薄无情之辈。
「倒也不用谢我,该谢你的同学们。」徐昇凌到底还是软下态度,他望着已经走进来的张孝洋,「嗯?话说回来,怎么只有你一个在这里?不是说有几个同学在这里照看吗?」
「我、我不想麻烦其他同学,所以让他们先回去了。至于孝洋……他是我男友。」江琬华这才羞红脸色说道。
她接过张孝洋递过来的水杯,咕嚕地一口气便将水喝到剩一半。
其实她一直没向任何人公开自己和张孝洋的关係,不仅是觉得麻烦外,更多的也是觉得没必要。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有这样的共识,所以除了双方家长外,还真没有几个人知道,听到老师这样问,她不得不承认。
张孝洋也点头附和。不过刚刚进来发现自己的女友跟老师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怎么感觉徐老师对江琬华的态度有点古怪?
他只「哦」了一声,遂而转移话题。
他扭头看向江琬华的静脉滴注袋后,轻声言道:「需要帮你联络你的父母还是需要什么协助再跟我说,我先去帮你跟学校请假,免得你的权利受损,但等你回校以后,记得销假和去辅导室报到。」
江琬华出了这样骇人听闻之事,辅导室肯定是要介入的。只是介入多少,那他就不得而知了。
三个人心知肚明东城大学的辅导室是出了名的两耳不闻天下事,从头到尾对学生敷衍了事,连学校给予的行政事务,都可以拖沓许久才肯去办。
学校内外都知道这个处室是多么的威风,竟然连校长也管不动这个处室的处事作风。
徐昇凌查觉到两人不解的目光,他的无奈也在此时体现淋漓尽致。又不是他想让江琬华去辅导室的,实在是江琬华中邪的样子有许多人看见了。
今日的课是一门大课,不仅有自己系上大一的小孩,更有不少别系不同年级的学生,他能怎么办?
那些学生也被学校要求去辅导室坐坐,江琬华这个当事人不去更不行。
他唯有摊手:「你们俩别这样看我,与我无关。来这里的途中,学校让我跟你说的。」
江琬华当然知道不会是老师的意思,如若是眼前的这个老师,应该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哪里可能还会主动叫她去辅导室?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她回以一个笑容。
只是那抹笑容却是因为她惨白的脸色而更显得她如今的脆弱。
徐昇凌离开病房时,在两个小孩看不见的地方,他脸色瞬间垮下,神情唯有冷冽,颇有一种逢鬼杀鬼的架式。
此时,他确实是这么想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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